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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天使.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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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那年,邮递员每隔两天就到我们片里送一回报刋杂志,送达终点是片里小学办公室,待到放学后,老师就把它们分发给学生,让带回各自的生产队。
六七十年代交通不便,有不少村屯也刚刚通电照明,网络更是无从谈起,连一台普通的黑白电视机也是凤毛麟角。正因为这样,报纸和杂志就成为一种重要信息媒介传播途径。那时候,每个村屯几乎都订有一两份报纸和两三份科谱刊物,供大家学习,了解国内外大事同时,也便于普及农业科技知识。
然而跟报刊相比,信件来往,才是无数村民的参与和期待。家里有红白喜事,亲戚朋友以及村里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互通消息,写信传递,虽说是慢一点,在当时来讲却是一条不错的渠道!小小的一封信,通过邮递员的手,送到千家万户,送到每个人的手中,它是除了电报电话之外,是那时候最便捷、也是最经济实惠的一种信息传递途径。
彼时,村里还出现替人写信读信的先生,他们就像学校的老师一样,深受村民们尊重。
若说当年是谁写信最频繁,最乐此不彼?当属男女青年了!正在你侬我侬热恋中的男女,不仅信件来往不断,而且每一封信几乎都是沉甸甸的,信笺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大都经过绞尽脑汁深思熟虑之后才写进去的,情意绵绵,倾注了满腔热血。待信刚寄出,就开始扳着手指头,期盼着对方的回信,收到信后就快乐了好几天……
写信、寄信、盼信、读信--成了人们更是年青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初涉爱河的男女,写情书绝对是一次谈情说爱最好的锻炼机会。你不必担心那种第一次与她(他)约会面对面时不好意思羞怯的场景,也不必担心自己口才不好表达能力欠佳而尴尬,假如你喜欢上她(他),你便可以坐在自家桌边挥毫泼墨,大胆地写出“我爱你!”这样发自肺腑之言的豪言壮语。情信寄出去,假如对方对你有情有意,会及时回信,你们便继续鸿雁传情,聊到情投意合时,开始见面,再深入了解彼此,当发展到志趣相投时,离谈婚论嫁就为期不远了。情信寄出,倘若对方不予回信或拒绝你的求爱,你也大可不必为自己首战出师不利而伤心,也不必耿耿于怀,权当是一次初涉爱河的学习和实践。而你呢,开始了你的爱情追求,接下来,才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充满了激情和期待,也充满了坎坷与挫折,但是为了爱情,你不得去追求也必须去闯!
一封毫不起眼的情信,飞过千山万水,曾经架起一座座爱的桥梁,促成了一对对美好的姻缘!
热恋中的男女,信笺上的一笔一划,一字一句,不单单倾注了浓浓的情和意,若是字体写得优美,你的形象会添分;若是文笔好口才佳,还能施展一下你的才华,让情书写得更加富有诗情画意打动人心,也让对方对你有更深刻的了解和好感。因此,写情书,不仅是一种时尚,已经上升到一种个人能力与魅力的体现、更是时下年青人的一项必修课!
记得每到星期一学校开始上课的头一天,到了中午时分正准备放早学时,就有不少姑娘小伙子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到学校办公室,这些青年都是刚从地里收工回来,首先赶到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来查找有没有自已的信件的!一群人挤挤挨挨站在办公桌旁,经过一轮又一轮翻找,连学生一摞摞作业本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后,你会看见这样一幕有点滑稽的情景:拿到信的姑娘小伙子,喜出望外,比中了大奖还高兴,立即跑出办公室,走了好远后这才打开细看;没有拿到信的人悻悻而去,还会一步一走三回头,生怕还落下了什么。
我所在的生产队有一位年青人名叫黄敬成,小名阿成,比我大几岁,他曾经告诉过我,为了寻觅到爱情,他不单单给周围几个村屯的姑娘写过信,还给远在百里之外的姑娘也写过信,每次寄信,他都不辞辛苦,走了三十多里山路,去到城里邮政局,把信交给工作人员过秤(他寄的信总是超重),贴足邮资,盖上邮戳,亲自把信件投进邮箱后才放心回家。黄敬成也是三天两头到学校办公窒来寻找自己信件,除了来找自己的信,也会顺手俏带队里其他人的信件。有一次傍晚我跟随他到生产队晒谷场看守粮食,坐下后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信是寄给队里的一位姑娘,信封下角没有标明地址,只有“内详”两字。黄敬成取出随身带来的水壶,倒出少许水,把信的一头放到水里浸泡一下,再拿小刀小心翼翼打开封口,看完后原样封好。
那时寄情信,因害怕暴露地址,经常用“内详”做挡箭牌,一般的平信因为太多了,管理也松懈,所以会久不久发生有人偷拿偷看或者丢失这种事情。
邮递员每天出门送邮件,身穿一身板正的绿色工作服,头戴绿色大圆帽,骑着的大号自行车也是绿色的,就连车后架挂着的两只鼓囊囊帆布大口袋,也是绿颜色!一早他们就从邮局里出发,穿梭于各村屯各小径,若遇上陡坡羊肠小道自行车无法通行时,就把它搁置在路边,背起帆布包徒步进村,把最新的报纸杂志和信件送到村民们手中。他们职业卑微而辛苦,却如乡村老师一样,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爱戴,人们私下里还给他们安了个绰号,叫绿色天使”!
一九七三年七月,我高中毕业回到家乡务农,九月份到片里当小学民办老师。
我们这个片共有四个生产队,每个队的田地包括房屋,仅隔着一条沟或一条路的距离。小学校园就建在片里正中央,准确地说是借住在生产队两排丢弃了的破旧仓库里,仓库稍加改造,就成了全校近两百名师生教学重地!全校一至五年级均设有,老师却仅有四个,两个公办两个民办,正好形成二比二,这一配置在当时我们大队来说,已经算是最优搭配了,其他的村屯,几乎是青一色的民办老师。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我乐意来当这个“孩子王”,有一半原因是冲着每天能在第一时间可以浏览到当天最新的报刊杂志才同意加入民办教师队伍的,因为生活单调乏味,每天能及时阅读到当天送来的报纸杂志,也是一种开心和精神享受。
负责给我们片送邮件的邮递员,是一位三十岁左右、高挑壮实、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他外号叫“阿厂”,具体名字叫什么也没有人去打听,每次见他,只听大伙一口一个“阿厂阿厂”这么叫他,阿厂听了,总是微笑点头,哦哦唉唉地应着,每次人还没进到校园,远远就听到一阵急遽的自行车铃声,转瞬间就见他来到学校办公室门口了。
阿厂一般都是在早上十点钟左右就来到学校,两天一趟,很少有不按时的,除非大雨大风或有别的事。每次到来,他先把一沓报刊杂志往办公桌上轻轻放好,然后取出信件放在上面,有时碰见我们,会冲着大家点点头,或说老师们辛苦喽,帮帮忙,放学后让学生拿回各自生产队!言毕,才转身跨上他那辆绿色自行车,一骑绝尘。
这天早上第二节我没有课,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遽的自行车铃声,我刚朝门口望去,见阿厂的自行车已经停在门外了。他像往常一样,把报刊书信放到桌上后,又转过身去,从挂在自行车后架上的绿色大袋里掏出两封信,高高举在手里走近我,晃了几晃才问:“看看,这信不一般吧,猜猜是什么信?”
我没看清,摇头说不知道。
“这是挂号信,挂号挂号,顾名思义,就是在我们邮局里挂了号的,怎么说呢,它可不是普通的信件,是挺挺重要的个人信物,邮资理所当然也不少,比平信贵多咧!对这样的信件,我们邮递员是有责任的,要确保交到收信人的手里。一下我还要到几个村里去送报送信,再说收信人我也不认识,一时半会儿不易找到。林老师,就麻烦你咯,帮帮我,一定把这两封信交到本人手上,行吗?”
阿厂说完话,两眼温情地注视着我,一脸恳求样子。我急忙点头应允:“好好,请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
阿厂听了立刻伸出右手与我紧紧握住,说声谢谢后,眼睛随着一转,狡黠地笑了笑问:“林老师,你可有女朋友?给她寄过这种信?”
我忙摇头说没有。
阿厂收回右手,再次晃了晃手里的信,又是狡黠一笑说:“你不知道吧,谁会寄这样的信?告诉你,多半是热恋中的男女才会有!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保险起见,确保收信人能收到信!林老师,你都高中毕业了,也当了老师,该找个把女朋友谈恋爱咯!你先给她写一封信探一探虚实,对,就用这种挂号信,写好后你交给我,我和我的团队向你保证,我们会把你的情信稳稳妥妥地送达你心上人手中!”
阿厂讲完,摸出一个小本子让我在上面签上名字,签完后把小本子收好,这才慎重地将两封信交到我手上。走到门口时猛然停住,转过身来朝我挥了挥手,重复了一句:“辛苦了,谢谢!”
阿厂似乎这才放心,风一样离开了。
阿厂走后,我拿出这两封挂号信仔细端详起来。这是用牛皮纸制作的一种信封,大而厚实,边上似乎用细线缝过,做工的确很精致考究,信封一角可然帖了好几枚邮票,一看就觉得不一般。这两封信,一封是寄给下屯村丘美华的,另一封是寄给马艳骐。丘美华我刚认识,她是下屯村一位长得丰姿绰约的姑娘,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我到田里劳动时,碰巧遇上下屯村的一群村民也在大路的另一头忙碌。中午休息的时候,刚坐下不久,就听到犹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的歌声传来,坐在我身边的阿成一听,倏地一下跳到一处土堆上观看,我也随着他身后走上去。阿成指着前方远处一棵大树下正在纵情唱歌的一位姑娘悄悄告诉我,她叫丘美华,是下屯村最亮眼的大美女,几年前曾经是大队文艺骨干,能歌善舞,可惜文艺队解散了,才不得不回到村里。阿成再次压低声音说,他曾经给她写过四封求爱信,很可惜,这妹仔仅仅回了一封信,还拒绝了他的求爱……
至于马艳骐,她是我们生产队科研组组长,对她我再熟悉不过了。科研组”,那年月在我们全公社每个生产队几乎都组建有这么一个,组员人数不超过十个,都是青一色的年青人,我这个生产队自然也不例外。科研组顾名思义,当然是为了研究如何种出高产粮食作物才成立起来的。想想一群只有小学初中文化、又不善于研究的年青男女能有什么妙招?他们只不过是承包了队里几块田地,通过深耕细作,加上队里的牛粪猪粪大都归他们使用,到了收获,确实取得了好收成。这种做法根本上与“科研”一点边都沾不上,换是文盲人也知道这样种出来的庄稼,收获一定会比大田好得多。此种方法,小打小闹尚可,大面积推广却行不通,光是人工这一点就办不到,队里有好几百亩田地,已经让社员们早出晚归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像婴儿一样去护理每块田地每株禾苗?还有,肥料也是大难题,那时候化肥还是一个传说,生产队里的粮食作物,仅靠队里那点牛粪猪粪,这当然远远不够,为了庄稼长得好,社员们每年不得不到山上或山沟里割一些嫩草嫩树叶来沤烂,充当肥料。两个月前我刚从学校出来,就进了这个科研组,在马艳骐手下干活,她见我插秧动作笨拙,还上前手把手教我好一阵子。马艳骐长得丰腴,雪白的肤肌仿佛永远晒不黑。她不光是我这个村子里一大靓女,更是劳动能手,我们队里片里好多小伙子,均对她虎视眈眈,有事没事就往她身边靠,献殷勤的有,找她搭讪探她口风的也有,很可惜没有谁能俘获这位美人芳心。至于她想嫁给谁,是老师干部还是工人,是进城里还是到平原地方,是何方神圣才能配上她?均无人知晓。
好个马艳骐,保密工作真的做到家了。  
丘美华的信我交给我班上一个学生,让他拿回去,一再叮嘱他,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本人手上。马艳骐的这封信我揣在兜里,我要亲自去会会她,趁机打探一下她恋爱秘密,还想戏一戏这位美人坯子。
中午放学后,我没有急着回家,直接赶去找马艳骐。
马艳骐还在田里,一个人正在忙碌,我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当我举着挂号信在头顶上晃动了几下,又再一次喊叫她的名字,马艳骐这才抬起头来,一见,立即停下手中活儿,跳上田埂快步走向我。
马艳骐头戴一顶绣了一朵大红花的雪白布帽,碎花衬衫、灰白裤子,给人一种花团锦簇模样。她高耸的胸脯几乎要撑破那件上衣,有一小半还被汗水浸透了,棱角越显分明,的确凉裤子卷得老高,露出白藕般还裹着泥巴的小腿,来到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时,朝我伸出白净的右手。
我把信藏在身后,朝她做了一个鬼脸问:“告诉我,你的男朋友是谁,哪里人,你们好了多长时间了?”
“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哪有的事!你个屁大小孩头,瞎咧咧什么!”马艳骐朝我扬起被汗渍浸透得闪亮的下巴颏,努一下嘴解释,“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寄来的。快,把信给我!”
马艳骐说罢,冲上来抢信,我跳到一旁笑着说:“亲戚?你亲戚不简单呀,竟然也寄挂号信!你不告诉我实情,我就不给你。哦,对啦,这封信是不是交给阿成哥,让他先目睹为快?”
我知道阿成暗恋马艳骐,可惜马艳骐对他总爱搭不理。
“你敢!”马艳骐突然两眼瞪圆,指着我说你个小孩头,试试看!你知道不知道,这种坏德行跟阿成一模一样,好的不学,你偏要学坏的,两年后你还想不想上大学?想不想走出山村?”
马艳骐这一招可然击中了我的软肋,我立马就认怂,乖乖双手捧着挂号信交到她手上,顺便讨好地说:“逗你玩呢,以后你的情信就包在我身上,一有你的来信,我立马亲自送来交给你!”马艳骐听了,高冷的脸蛋立即荡起笑容,嗓门也柔和了不少:“这还差不多,姐在这里先谢谢你。”说罢朝我挥挥手,“没你什么事了,小孩头快走吧!”
我还没转身,马艳骐就拆信看……
奶奶的,好你个马艳骐!只比我大两三岁,却一直把我当小屁孩来看待,真令我又气又无奈。走了十来步,我情不自禁地回过头,见马艳骐伫立在原地,正聚精会神看着信。烈日下,她窈窕身姿被一层光晕笼罩,犹如一团烈焰,灼灼生辉......我看得猿意马,心想,马艳骐呀,若不是为了日后上大学实现我的梦想,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也会给你写情信,就寄这种挂号信,对你穷追不舍!
挂号信小插曲告一段落,在往后日子里,我只能一心一意扑在教学上,我必须好好表现,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两年后希望能上大学深造,圆我的梦想。
但是这两封美女的挂号信犹如一枚重磅炸弹,把我“炸”得眩晕,封存的那种刻骨铭心爱恋之情,又从记忆中冒了出来。对呀,就像阿厂说的,我也该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了,该给她写一封信,对,就用挂号形式寄给她——我的心上人!即便她不同意,向她问声好,聊一聊回乡务农感受,或者谈一谈两年后有何打算也是好的啊!当然,如果她回信,愿意跟我交心深聊,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向她倾诉我对她的爱!
说干就干,晚上,我坐在小桌边,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写我的情书。“亲爱的云翠同学”,不好,太露骨柳云翠学习委员”,这个称呼还算可以!忙碌了两个夜晚,我的第一封情书依旧难产,写完了又撕,撕完了又写,直到一个多月后,一封共有七页信笺的情书总算才写好。
情书是写给柳云翠的,她是我读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柳云翠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绰号“双,此外号有两层意思,即学习好又长得靓。柳云翠不仅身材有款有形,脸蛋白皙端庄,当然,更能打动人心的是她的学习,不仅在我这个班,在全年级我们这届三个班级里,她学习成绩均名列前茅,选班干时,唯有她一人全票选上学习委员。这样优秀的女生自然身边围了不少男生,特别是在晚自习时,总有不少男同学手拿作业本跑去向她“请教”,我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实话,我也喜欢柳云翠,不是一般的喜欢,怎么说呢,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早已深深烙在我脑海里了!但是我深知配不上她,论长相,我其貌不扬,个儿瘦小,论当班干,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组长,论学习,我更自愧不如,在班里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强项是绘画好一点,平时能写几篇不错小评论和报道,可能有这点能耐,柳云翠有几次竟安排我中午午休时间跟她负责完成班里墙报出版工作,但是每次在她面前,我总自渐形秽,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她犹如珠峰---一座横亘在我心里难以逾越的大山!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同学围着她转,自已却呆在远处,心里只能暗暗地嫉妒。现今毕业回乡劳动,我也增长了一定见识,不再是那样胆小怕事畏头畏尾了,我要勇敢去寻觅我的爱情!
信写好,通遍文字却没有一句“我爱你”或“我想你”这样肉麻的话,大都是谈论回乡务农的感想,未了,问她两年后有什么打算,是想当干部或者上大学?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已等不了阿厂了,这信得马上寄出去!清晨我就出门赶路,翻山越岭,到了街上时,太阳已经当头照,此刻我也一身燥热,一摸额头,沁出汗水了,饥肠辘辘也伴随而来。前面出现一家粉店,此时此刻,我哪有心情填饱肚子,脚步加快,直奔邮局……当我把我的挂号信交到邮局服务员手上,过秤、付款,拿到收据,见他帮贴完邮票盖上邮戳后的那一刻,心里才如释重负,悬着的心总算平复下来!
接下来是等待回信。什么叫望眼欲穿?什么叫渡日如年?从寄出情书的那一刻起,这种心情就一直陪伴着我。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半年过去了,始终没有见到柳云翠的回信。每次见阿厂来到,见他放好报纸要走,我总情不自禁站起来走近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的阿厂能从另一只绿色邮包里取出一封属于我的挂号信!可惜,每一次都让我失望了。
柳云翠一定很忙,或者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不爱我!所以才不给我回信的!我这么胡思乱想着,慢慢地,随着时间推移,我也打消了对她思念之情。
当然,我也不想再费尽心情给柳云翠写信了。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回家乡务农两年时间很快就要到来,六月初,我就去找大队领导,寻问有关要求上大学报名事宜。领导拿出几张表格交到我手上说,按规定,符合条件的才得以报名,你高中毕业到今年,刚好符合报名条件,这些表你拿回去后填写好,重点要写好一份《回乡两年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表现经过》总结,同时还要写好《要求上大学申请书》。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全体贫下中农对该青年的评议》!评议不仅要做到详细记录,还要在大会上当众宣读,并交由社员本人签名或按手印才算完成。对对,还有一项也非常重要:就是到会的贫下中农进行举手表决:是否同意该青年上大学……
我拿过表格,赶忙回家,连夜填好,并写好回乡两年工作总结以及要求上大学的申请书。第二天中午,我马上去找生产队长,队长也很爽快,答应当天下午就召开全体社员大会,让到会每位群众充分发表自已的意见。会上,马艳骐第一个站出来,这次她改了口,称我为林老师:“林老师工作积极,干一行爱一行,短短两年,就让我们片里学校教学水平得到提高,给大家举个例:我的弟弟以前写作文狗屁不通,经林老师教育,现在能写出几百字文章了,用词、描写也让我自叹不如!所以,我双手赞成林老师能上大学深造!”
经马艳骐这么一讲,其他社员也纷纷发表意见,均是褒奖之词。到会人员讲完后在记录稿下面签字画押,最后举手表决:一致同意我上大学……
贫下中农意见这第一关,我得以顺利通过。
我又连夜把材料整理好,第二天一早,立刻送到大队,亲手交给老支书,他接过一看,点头说,你回乡表现我也都清楚,工作积极,书教得不错!说完,在大队一栏里挥笔写:完全同意生产队贫下中农的意见,希望有关学校能录取这样优秀知识青年到大学学校读书深造,为建设强大祖国而奋斗!
第二关又顺利通过了!
接下来是交由公社和县里以及学校定夺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学校录取通知书。
这又是一次煎熬的等待,比等待柳云翠的情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七月过去,八月份也过去一半了,我还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此时,大学招生已经偃旗息鼓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今年上大学的梦想已成为泡影了。
放暑假后我又回到生产队劳动,久不久去学校翻看一下报纸。有一天,阿厂来送报刊时我正好刚从地里收工来到学校,他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我上大学梦想破灭了,打趣地说:“好事多磨,明年继续努力,再次报名,我相信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到那天,就是没有报纸书信要送,我也会跑来---专门来为你送<<大学录取通知>>而来!”
我听了只好苦笑地摇摇头。
这天中午劳动刚收工,我又走向学校,想看看今天的报纸送来了没有。走到半路时,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急促的铃声,我忙回头,只见阿厂正骑着自行车急驰而来,嘴里喊着:“林老师---”,我刚站住,自行车在我面前“吱”的一下停住,只见阿厂气喘吁吁地说:“快,快去大队,有县师范的老师来找你!”阿厂说完,看了看我,又急切地说,“刚才我赶去大队办公室送报刋,正好遇上两位自称是县师范来的老师,他们说是下来招生的,问我认不认识你,还问你家离大队远不远,正急着想找你谈话呢!我一听,就马上赶过来通知你,快去吧,可能有什么好事正等着你呐。”
阿厂说完,指着自行车后架绿色袋子说:“我话总算带到了,还要忙,走咧!”
我楞楞地站着,阿厂走了好远才回过神来,急忙小跑回家,从邻居家借过一辆自行车,风驰电擎赶到大队办公室。
原来那天有两位县师范老师专门来到大队办公室,目的是来找我和另外一位我的高中同学,征求我俩意见,是否愿意到县师范去读书的。其中一位姓陆的老师说:“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找你们,是因为我们县师范学校新办,事情太多,才推迟到现在的……
不用说,我当着他们的面立刻表明态度:非常乐意到县师范学校读书深造!
因为经历了两年的教学,我还真的爱上了这一行。
去师范读书头一个学期放假后我才回家,到家后便四处打听阿厂的下落,片里学校黄老师说:“你刚去读书不久,阿厂就不来我们这边送报刊书信了,改由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来顶替他的这份工作。至于阿厂去了哪儿了,谁也不知道。”
后来听人说阿厂调到城里去了,又有人说他升官了,具体当什么官调到哪个部门也没有人知道……而我,只能在心里暗暗自责:阿厂,真的对不起你啊,你姓甚名谁我至今还不知道呢!还有,我尚欠你一声谢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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