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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作兵讲到这里，看到三个新兵觉得奇怪，他又把他右手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这也正常。说：
“还多奇怪的，是吧？”
“你快讲下去。”黄亚楠马上说，好像是讲跟他一个人听似的。
然后邱作兵又讲一件事。她说道：
“有一次，你们的武班长喊大家搞卫生说团里要来检查。他走了进来，跟战士杨建辉说：“杨建辉，你上去，把灯盘擦了。”
“是，班长！”
然后，杨建辉和战士们各做各的。有把墙上的灰打扫，有抹桌子，有抹摆枪的木架，还有……
杨建辉就放了一凳子，自己站在凳子上在打到他戴军帽上边的铺了一层令人烦心的灰尘的灯盘下，拿着抹布非常恼火地抹有些转动的灯盘，还一时看不见是否就抹干净了。他抹了一会，觉得应该抹干净了，才下来。后来在团部检查时，被眼睛好的检查组长看见，并站在板凳上，他身子高，把一个灯盘挨着检查，还抬起手在上面摸了一会，摸到了一些灰，就对在场的吴连长提出了批评。之后，把检查团送走了后，吴连长跟武班长说了这事。
“我还亲自喊他抹，他杨建辉这都打扫不干净。”武班长一下冒火了，一个脸马上阴沉地嚷道。
“算了！算了！”吴连长说，他知道武班长要跑到杨建辉那里发作。
“算什么！”武班长嚷道。一张脸气蹦蹦的，还时不时，脸在左右地略斜一下，一个嘴巴似乎要嘟起来似的。一个眼睛气得浑浊，脸发红起来；他一下突然就立刻转身，朝营房快步走去，进了营房，到杨建辉面前。“杨建辉，我跟你说
了喊你把灯盘抹干净，你看看，你在擦些什么，你擦干净了吗？”
“班长，”杨建辉看到班长非常生气，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而又圆又亮，就显得怯生生的。
武班长瞪了他一眼，非常快地说：“十个前倒。”
杨建辉只好扑倒，爬起，又身子扑倒，做到最后一个，就把自己下巴碰到地上，然后，出了血都肿了。五天后，好了才可以吃饭。……
尽管这时比一九六一、二年的饥荒好多了，还是有战士浪费，把吃不完的粮食倒在泔水桶里。
可能，吴连长获悉了有战士这样做，在吃过中午饭时，看见有战士走了出来，吴连长就走到饭厅里一道门外的靠近伙房边的一个泔水桶旁，看到桶里面倒有剩饭。
一下就冒火了，立刻往饭厅里走去。
吴连长气蹦蹦的，他那一张长而略清瘦非常英气的脸就更正直，有一种侠义气质。他走到刚从已经吃完、只剩有些见底菜汤的、站在桌子一边用手擦嘴的一排长薛东身旁说：“老薛，我看见战士们，不知是谁，往泔水桶里倒剩饭菜。”
“谁倒的？”薛排长立刻问。他非常严厉而英气的长脸发皱、叶子形的眼睛睁大了，一下冒火。
“不知道。”
“把他们喊回来。”薛东排长非常气地嚷道。吴连长觉得也行，应该把战士们召回来在现场进行教育，这样，对于战士的思想和连队的建设有益处。然后，薛排长把战士们喊回来。
严厉地问谁倒剩饭的事，没有一个战士承认。薛排长紧闭嘴唇，不时地抿了抿，然后他两个小酒窝显得更深些了，正直仗义的脸更加严厉，绝不饶过这个倒剩饭的战士。
“没有人承认吗？”他严厉得目光逼人，仿佛要把这个倒剩饭的战士逼到地底下去似的。
没有战士说话，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事。
“好，那就每一人一份，连长和排长也一样，把泔水喝了！”薛排长严厉地喊道。吴连长慈善。他作为连长，本来他发言，还是让薛排长说。可是，他没有想到薛排长会这样说，吴连长说：“就算了，教育一下！”
“连长，这种事算得了吗？必须跟他们足够的教训！”薛排长对着自己连长喊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冒火了，就是团长在身边他也照样喊。
心地仁厚的吴连长还是说：
“这潲水太脏了！”
一排长薛东就把泔水里的令人恶心的剩饭菜放在桌上，一个个碗倒了一些，完了后，端一碗就喝了；然后，吴连长也喝了。
战士们看见自己的连长、排长都喝了，都非常感动，尽管会反胃，一个个都喝了……
之后，有一个跟薛排长一年当兵的老兵听说了这件事，就到排长办公室和薛排长聊。他说：
“老薛，听说你跟吴连长对着干。”
“他说算了，这不行。本来有些战士就乱倒粮食，不好好地整治一下，恐怕就会纵容他们的坏习惯。”薛排长说。
“你忘了，在这么多战士面前，你让吴连长难堪，这怎么行！”
“他大不了就把老子这个排长撤了。”薛排长激动说，然后他说，“就是把老子这个排长职务撤了，老子照样不吃那一套！”
然后他这位战友提醒他说：
“你要小心，看他在背后找事整你。”
心里烦躁的薛排长一下不耐烦了，跟他这个战友喊去：“好了，别说了！”因为，他讨厌在背后说自己连长闲话，也不喜欢他战友老是说这事，就把他正直的脸对着他战友，一双明亮的眼瞪了他一会，好像阻止他往下再说。然后，从军衣里拿出烟来：
“抽一支！”
“好。”
他这个战友就接住烟，薛排长亲自划燃火柴就跟他点上。
“一排长，怎么是你跟我点烟，让你战士看见了，这不是倒着来吗？”他的战友说，都觉得意外！
“我从不让战士们跟我点烟，我跟他们点烟。”
“为什么？”
开始显得平和的薛排长非常谦逊，眨了眨他厚道的叶子形眼睛，说：“我不能当了排长就对战士这样，这是不可以的，这是耍大爷脾气。”
薛排长说，也没有看旁边的战友。过会，就和这个老战友走出排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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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7 08:4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