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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看山等人 于 2025-6-1 08:54 编辑
孙晨晓
某年回故乡过春节，同姨丈作客余之外公家，听姨丈讲起孙晨晓其人其事，记而传之。
孙晨晓，乳名亮儿，柳梨村人。乳齿初萌之时，其母亡故。始龀，其父亦弃世。亮年少失恃失怙，与大父自安相依为命。祖孙二人虽时不免生活艰难，然相濡以沫，且自安视孙若珍宝。自安勤于稼穑，竟能勉强糊口。
八九岁时，闲暇间，自安每每教亮儿识几个字，懂几件事，明几条理，犹寄予万千希望。如是，有时不免娇宠溺爱。人言娇儿不孝娇狗上灶。稍长，亮儿果然游手好闲，时时惹是生非。自安好生烦恼，万般无奈，往求教于村中刘先生。刘悔吾者，当时当地饱学之士也，师从之者多矣。不意刘先生一身的德操，满腹的学问竟无奈他何，亮真个冥顽不化。先生摆摆手，曰告辞告辞；自安摇摇头，曰姑由他去姑由他去。
近邻姚家有枣树二棵，每至枣熟之际，亮觑得周围无人，必持竹篙打之，往往满载而归。姚大叔知之，而念及亮之孤苦，只是默对苍穹，望树叹息。村西李家植有皂角树，十多年矣。某日，阿三与孙亮打赌，哄得亮儿攀到树顶，人言登高必跌重，上树易而下树难，此时，亮儿方慌了神，大哭不止，幸得大父借长梯乃下之。树棘刺其臂，血沁入布衣。自安求得蓝汞涂之，方保无虞。
初夏某日，孙亮理个马桶盖，着喇叭裤，摇头摆尾，自村前行至村后，村人见之，皆摇头不止，笑。异日，亮持一气枪，瞄准檐间一只麻雀，一射而中。无何，再瞄准邻家一母鸡，一击而鸡毙。村人见之闻之，始畏之。它日，亮儿诱阿三家黄狗入笼，携至暗处，暴击之，立毙。既而就火烤之，饱餐一顿。村中小儿见而告诸阿三，闻则大光其火，言非要孙亮见血抵命不可。亮惧，不敢露面。阿三不依不饶，自安陪尽笑脸，以财物偿债，未果。后请出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从中屡次调解方息。出门，或问之，昂然答曰：“如何？如何？我乃刘爷爷之门生，何事摆不平？”
深秋，天渐寒凉，木叶落满庭院。这一夜，皓月当空，韩五爹因事纠结，夜深无眠，起坐后厢房抽烟解闷。移时，隐隐闻见悉悉卒卒之声，有顷，见鸡笼旁伸进一贼手，探向咕咕鸣叫之鸡。五爹素胆小，不由细想，遂操起铁锹，大吼一声：“孙子吔，依爷爷我的脾气，一锹斩下你个孽畜之脏手！”墙外孙亮闻言，竟大惧，仓皇远遁，汗下如雨，其时有如醍醐灌顶，从兹变矣。
孙亮，可谓不成器之辈也，恰似一梦中之人，然为一语惊醒，诚万幸矣。世人每以善念化人，而或有以恶救恶之事，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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