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手

天地沙鸥 · 发表于 2023-11-27 16:20:03

　　　　祖母的手
　　祖母去世的噩耗传来，我一路奔丧，心情尤为悲恸。似觉楠江两岸滩林肃穆，一江清流呜咽，天空行云凝滞，红日无光。
　　下午三点钟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故乡称此为围丧）。其时伯父、父亲抬起祖母的遗体准备安放到灵柩里去。在抬动遗体的过程中，祖母的双手从被窝里自然垂下来……这是一双九十三岁高龄老人的手，干瘦苍老，然而却是我最为熟悉的一双手！是勤劳、仁慈、灵巧的一双手！它曾经给过我多少慈爱，多少温暖，多少壑智！此时空气似乎凝住了，一切都显得那么悲凉。我目睹着祖母干瘦的双手，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早年，祖父体弱多病，常年在外卖东洋参，收入不丰。祖母就此操持着沉重的家务及农活。凭着祖母勤劳的双手，硬是艰难撑持家务，抚养四个子女长大，并且让他们都成家立业。这得付出多少辛劳！
　　父亲和母亲由于工作需要，整年生活在外，无暇顾及我们。于是我们兄妹几个被寄养在祖母家中。我们的童年就在祖母的怀抱中度过的。祖母为了我们，不停地劳动：亲手给我们缝制衣服，亲手给我们煮饭烧菜；亲手给我们洗涤衣物……长年累月不停劳作，祖母额头上爬满了皱纹，双手上结满了老茧。
　　文化大革命开始，楠江两岸红卫兵造反，后来闹成两派，不断搞武斗，都打死了人。祖母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经常托人问讯父亲的情况。有几次，我随祖母到供有祖父灵位的神龛前，摆上祭品，燃上清香，祖母双手合十，虔诚而拜。嘴里不停地祈祷，祈求祖父在天之灵保佑父亲平安。后来，子孙们经常外出谋生，祖母以为非问讯祈祷所能自慰。于是，祖母长期吃斋念佛。据说每到农历初一十五，祖母起得特早，带着香烛之类祭品到附近寺庙去念佛，坚持念佛直到去世。
　　冬天，下雪了，天冷。我常与伙伴们去雪地里拍雪人，冻得双手像紫芽姜似的。祖母非常心疼。用自己的双手给我按揉，并呵气给我取暖。夏天，天热，蚊蝇肆扰，祖母手持蒲扇，不分昼夜地给我扇凉、赶蚊蝇。我皮肤热毒，经不得蚊叮蚤咬，几个星期下来，满身是疤，活像是个麻风病人。祖母自有办法，她亲自上山，亲手采来草药，煎汤给我调治。
　　祖母心灵手巧，曾经用它那双灵巧的手，为我们编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祖母会纺棉花织布；裁剪布料缝制衣服；剥麻丝纺丝线；用麻线染色编带子；用稻草打草鞋、草荐；拔龙须、席草编席子……她制作的物品，非但精美，而且经久耐用。至今我还保存着它编织的线带子。她亲手教我的许多生产劳动知识和社会生活知识我一辈子也受用不完。
　　祖母出身农家，从小就勤劳俭朴,不断的劳动实践使她心灵手巧；憨厚朴实的民风培育了她宽厚仁慈的性格。祖母勤劳俭朴、宽厚仁慈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祖母，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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