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胡广生走了以后,我就不停地看着窗户外的亮光,盘算着胡广生走的钟点,一直到天快黑了,胡广生才回来,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见胡广生背着满满两大包东西,眉毛胡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变成了一个臃肿的大雪怪,进了屋还在呼呼喘着粗气,看来累得够呛。 “你这是到哪里去了?风雪这么大,路上一定不好走吧?”我有点心疼地说。 胡广生放下鼓鼓囊囊的背包,摘下皮帽,一边拍打着满身的雪花,一边说:“到镇上去了一趟,买了点吃的用的。” “那个镇来回少说也有几十里路,真不知道这大雪天你是怎么去的?”我嗔怪地说。 “这两步路,小意思,不算啥。”胡广生边说边解开包,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方便面,挂面,咸鸭蛋,饼干,面包,矿泉水,连卫生纸都有,在地上摆了一大堆。 “这是给你准备的,够用好几天的了吧?”胡广生说。 我一听就愣住了,原来胡广生冒着大雪出门是给我买生活用品去了,这些东西我十天半个月都用不完。心里一热眼泪就涌了上来,我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赶紧背过脸去把眼泪抹了去,不愿意让胡广生看见我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男人进了这间土坯房,我的眼泪就不值钱了,老想往下掉。 “这里还有。”胡广生蹲在地上,又打开另一个布包,里面是一瓶瓶一包包的药品,他说:“俺在镇上找了一个老中医,祖传的,俺给他说了你的腿病。老大夫说,没见本人不能下很猛的方子,给你开了他自制的中成药说先吃吃看。记得按时吃药,你的腿病准能好。” 见我没说话,胡广生迟疑了一下,又说:“那大夫问俺病人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结婚了吗?” “那你说啥?”我听了有点紧张地问。 “嘿嘿,”胡广生有点不好意思,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揉搓着两只大手,低下头说道:“俺说,俺说那是俺媳妇,年方28岁。” 我一听就急了,嘴上不依不饶地说:“谁是你媳妇?想得美!还‘年方28岁’哩,俺有这么老吗?俺还不到22岁!” “那,俺咋说?俺总不能说不认识你,是半路上捡的一个婆娘吧?”胡广生被我呛得有点尴尬,大手挠着头顶粗黑的头发傻笑着说。 其实我心里甜丝丝的,也觉得胡广生说得在理,见他被我呛得有点坐立不安,心里不忍,于是就“哼”了一声,表示我很不情愿地接受了他的辩解。 看我没有再说什么,胡广生长出了一口气,就好像过了一道关。他接着说:“我走了以后,会托人按时给你捎药来,吃了不管有没有效果,都要给我捎信,说得越详细越好,我好让大夫给你调方子。” 我听了胡广生的话,感觉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说不出话来。我心里怎不明白,不能把他一直留在我的身旁,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我只能泪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为我忙忙碌碌的男人。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