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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7 22: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重逢   秦枪

燕子七岁时做了一个梦。
梦醒后再也睡不着了。
当太阳爬上山头的时候,她画了一张图。
燕子对爹娘说她要图上的东西。
爹娘笑了,给她摘了一个葫芦。
燕子摇摇头:不要。
她在那个酷似葫芦的图画中间竖着画了四条线。爹娘不认识,生活艰难的家长也就没了购买目标。
燕子哭了。
下半年上学了,她拿着自己的图画问老师,老师惊讶地说:“这是小提琴啊。”还问她在哪儿见到的?燕子说在梦里。老师疑惑地看了她几眼。
那年国庆节,穷居山村的爹娘倾其所有为她买了一把廉价的小提琴,条件只有一个:不要带到学校。燕子答应了。
村里有个聪明人,能配钥匙开锁,平时爱鼓捣些新奇玩意儿,也能拉二胡。在短暂的惊愕与摸索之后,他教会了燕子拉这种四根弦的洋二胡——竖起来演奏。曲目多是乡间流传的戏曲或者民歌。两人郑重其事:教者热心、学者认真,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直到燕子在学校表演节目时才被哭笑不得的老师艰难地更正过来。
燕子偶尔生病——一种莫名其妙的病。病来时很痛苦:满脸绯红、坐立不安。更可怕的是时常伴有幻听: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怪怪的,悠长而空旷。
山里的村医高傲且自负,自认学贯中西,望闻问切之后又用上了听诊器,一番折腾却查不出病因。历次诊断的结论只有同一句话:没病;后来连这句话也懒得说了,只是挥挥手,不再接待处于痛苦中的燕子。爹娘不放心,希望能开些中药调理。实不知如何下手的村医绞尽脑汁平衡君臣佐使欲下处方时,燕子却跑到外边高高兴兴玩去了。村医困惑,挑灯翻书,青丝见雪、黯然伤神、几近崩溃;爹娘却满脸忧虑。两年之后,没人当回事儿了,她那难死大夫的病状也就成了业余生活极端贫乏的村民调侃村医束手无策时的笑料。
十八岁那年,燕子考上了省城著名的综合性大学;这件事轰动了山沟、轰动了全乡。临出家门那晚,娘含着眼泪吞吞吐吐地说,她不是亲生的。她的亲生父母是城里人,可能就在省城。具体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燕子是通过一个好心人抱到家里来的。燕子惊愕,蒙头大哭一场。那晚她失眠了。鸡叫后她打开门,提着简单的行李、背着心爱的琴盒登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后来见得多了,懂得些人情世故,慢慢体味到父母的爱确是有些生硬。
走进大学,燕子才知道小提琴是有“级”的。通过努力,她顺利地通过了业余十级考试,继而学会了谱曲,课余时间女生宿舍就常常响起悦耳的琴声。
室友江美美调侃:她入错行了。当初应该报考隔壁的音乐学院,那里有一位全国知名的小提琴家。
大学里有一所院办医院,宽大明亮、设备齐全。出进医院的大夫派头十足、莫测高深,个个看上去都是胸有成竹、手到病除的高手。燕子重燃希望,期盼着校医的水平高过村医。但逢病发,即刻怀着敬畏之心去就诊。医院的设备令人忐忑,类似工厂铁臂旋动的机械,色白者多,只是无声;但那检查结果却与村医高度一致。校医术语连连、支吾其词,辜负了她的信任。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城里人的同情心普遍淡薄、而校医只热衷于研究那些罕见的症状、期望写出有分量的论文却并不关心她的感受时,她就再也不去充当小白鼠。
来去突兀的疾病,燕子习惯了。为了搞清病因,她也曾挤出宝贵的练琴时间翻了许多医书,然而终是不得要领。于是她有了结论:这是人类进化的新病种、是潜伏在大脑深处的精神疾患,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分裂症——只不过更加难以确诊罢了。再不然,就像江美美调侃的那样:脑子里有一条虫——懒虫,平时睡大觉,醒了饿了就咬她两口。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结论,虽然她当面骂江美美胡说八道,背过身却也疑信参半。万般无奈之下,突发奇想,何不将此疑难杂症交付上边决断?周日清晨,燕子乘车到远离城区的尼姑庵抽签。一位慈眉善目一尘不染的老尼姑在听了燕子自述的症状后如获至宝,她断言燕子通灵,应与空门结缘;还神秘地说可以破格收她为徒。燕子彻底绝望了,此后再也不去关注自己那来去突兀的疾病,只埋头读书——读那些远不如音乐可爱的专业书籍,那是她以后赖以生存的知识。爹娘日见衰老,总有一天会干不动的。
大学环境宽松,业余时间燕子只痴迷小提琴。痴迷的废寝忘食、忘乎所以,以至于校园里那些相当自负的男生在使出浑身解数后无不沮丧地摇头叹息,自认黔驴技穷。
江美美也喜欢乐器,她那房地产公司大老板的父亲给她买了一套架子鼓;美美打的不错。天长日久,交情深了,两人就成了朋友。说到校园沉闷,又都憋着闯荡江湖、探秘涉险的欲望,美美建议燕子每个周末随她到市中心一家著名的夜总会伴奏。燕子有些犹豫,夜总会光怪陆离的场景和道德沦丧的传闻令人惊悚。但美美说每晚能挣到五十元——这相当于爹娘一个月的收入——却是她难以拒绝的。
她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放寒假前,燕子把电话打到村长家,向父母报平安,同时也通报了自己回家的日期。母亲唏嘘不已,嗫嚅再三,终于没提路费的事儿。
三天后她踏上归程。
归家心切。燕子提着装满年货的行李包,背着心爱的小提琴挤上公交车来到长途汽车站。这里空气混浊、拥挤不堪,候车室里挤满了急于回家过年的农民工:大包小包、拖儿带女,焦急、茫然,或坐或站。进站口巴望回家的人更是密不透风;人贴人的队列粗壮紧密,砍刀也劈不出缝儿来。
燕子皱起眉头站到候车室外。
她瞄了一眼候车室里的挂钟:离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想到出家门时妈妈关于自己身世的那番话,黯然伤神也顿生怯意,甚至觉得难以面对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爹娘。
候车室大门人进人出。十分钟过去了,燕子思绪纷杂、难于释怀。抓着行李的手指渐渐麻木,她下意识想换手。低头时,有人突然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燕子吓坏了,浑身战栗。凭感觉,那是一双大而温暖的男性的手。走进大学半年,她几乎没和任何男生说过三句话,更不要说亲密到可以蒙眼睛的程度。行李脱手了,燕子又急又恨;那是孝敬爹娘的心意,山里人难得看到的腊牛羊肉和牛骨髓油茶,还有给妈妈买的两块布料。
背后的男子呵呵笑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狡猾!说两天后动身,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悄悄跟踪我。是怀疑我和别人结伴而行呢还是要送我个惊喜?是后者吧?我喜欢!今天别回家了,晚上一块登城墙。”
燕子面红耳赤、恨恼交加,她使尽全身力气也掰不开他的手指头。奇怪的是,她既想不到骂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急之下横过琴盒用力向后撞去,撞空了。背后的男子轻佻地说:“还玩这一招?何必故作姿态!是舍不得吧?”燕子越听越恨,她真急了,猛然一脚跺了下去,背后的男子大叫一声,终于松手。燕子回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她怒视对方:一个从未谋面的青年。高大帅气,却疼的龇牙咧嘴、跳来跳去。他背着双肩包,风尘仆仆,看样子刚出站。
燕子恼怒极了,更多的却是紧张和慌乱。她提起行李转身就走。她不希望被这件事纠缠,更不愿意和传闻中那些游走于公众场合专向青年女子下手借以骗钱骗色的流氓纠缠不休。
“燕子,等等我!”背后的男子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燕子?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燕子更加惊慌也更加紧张,这一定是个做足了功课的坏蛋!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狼追逐的小羊,急于求助。放眼望去,站前广场全是心无旁骛的返乡人。燕子在家乡时就了解这些人:胆小怕事、明哲保身,没有能力对付身经百战的城市流氓。燕子万分焦急,加快脚步拐过街角。忽然,她看到路边有两位戴墨镜的巡警倚靠着警用摩托谈笑风生。燕子急中生智,放慢脚步,故作悠闲地向两位巡警走去。不料背后的男子并不胆怯,反而紧追几步当着巡警的面拦住了她。
那帅气的小伙关心地问:“又犯病了吗?先回家,你家我家都行;然后我陪你去医院。”
燕子愈发吃惊。这个骗子胆大妄为又能随机应变,对于身边的巡警也不放在眼里,虽然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但无异于一个流氓老手。
燕子当即求助:“巡警同志,这人耍流氓,他纠缠我。”
两位巡警顿时变色,孑孓般挺直身子,左手摘墨镜,右手不约而同去了腰间,那里悬垂着一根警棍。
矮个子警察目光炯炯充满威胁:“站好!不许乱动!”
高个子警察低沉的声音极具权威:“身份证。”
那男子惊愕不已!有些委屈地说:“她是我女朋友啊?常常犯病的。”说着话关切地看了燕子一眼。他掏出皮夹,抽出身份证递给了高个子巡警,继而展开钱夹内页让两位巡警看照片:那是一张他和燕子亲昵的合照。
巡警的右手离开了腰间。
两位巡警不约而同瞪燕子一眼,露出了责备的目光。高个子把钱夹子还给那青年,说了一声抱歉;矮个子也微微一笑,说一句误会;摆摆手,示意他走。这件事显然破坏了谈兴,两位巡警约定下次再聊,戴上墨镜,发动摩托转身要走。
燕子急了,不顾一切拦在摩托车前,大声哀告:“他撒谎!我真的不认识他!”两位巡警没有熄火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矮个子巡警厌恶地把头转向一边。高个子巡警半信半疑,思索片刻,不无怀疑地问那青年:“她叫什么?”那青年男子脱口而出:“燕子。”高个子巡警问燕子:“是叫燕子吗?”燕子支吾犹豫,极不情愿地点头承认。矮个子巡警不再置身事外了,他问道:“你们在哪儿认识的?”那青年回答:“大学。”燕子抓住机会,抢在矮个子巡警前质问:“那个大学?你说,你说!”那青年惊讶地看她一眼,说:“首都工业大学啊!”燕子急忙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竖在那青年面前,怒气冲天地说:“瞧好了。”随后递给高个子巡警。高个子巡警看过燕子的学生证后递还给她,敬礼之后示意她走。一转脸,飞快地摘下墨镜抽出警棍,威武的面孔霎时间变得杀气腾腾!
“跟我们走!”他说。
“拙劣之极!”矮个子巡警不屑地附和。
那青年被带走了。临走时目光困惑、神情忧虑。他回头喊道:“你知道我家的。告诉我妈妈,先去看病——”
“看病?看什么病?他怎么知道我有病?”
催促进站的喇叭响了,燕子来不及多想,提着行李匆匆奔了检票口。
爹娘的亲热有些生分。虽然爹每一个皱纹上都挂着喜悦,娘也落了泪。
燕子竭力做出高兴的样子。她细致描绘大学生活以及大城市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爹娘听得十分认真,始终在笑。但燕子很快就发现无话可说。
晚上,她和娘睡在一个炕上。娘叹了一口气,再次提到了燕子的身世。
“听老徐说,你出生的前一天你爹就死了,有人举报他。你娘不能出门也不能去医院——老徐说她就是去了医院也没人为她接生。唉,那年月啊------她在家里生的你——真难为她了。你娘的日子没法过了,听说是‘生不如死’什么的。当时托付老徐把你送出去,希望找个成分好的家庭。唉,那年月------
燕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老徐是谁?”
“说不清啊。也只见过那一面。那天早上,我打开大门扫雪,他就站在门口。他说自己姓徐,受朋友所托把你送人。他还简单讲了你家的遭遇,说你姓梁。他央求我收留你,不图别的,只图个贫农成分。他还嘱咐我永远不要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更不要贸然进城寻亲。等我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只说你叫燕子,放下二十块钱转过身就走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唉,那年月------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看你?”
燕子失望地躺下身,沉默了。十八年了,老徐不会来了。或者,他已经来过?
她绝了寻亲的念头。
想到亲生父母的遭遇,燕子躲在被窝里默默流泪。
返校后燕子收到一封署名周强的信,发信地址是本市湘子庙街。这是一封道歉信,写信人承认自己认错了人,当时他的女友仍在北京,很抱歉给燕子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惑。
信的最后写道:“实在是太像了:模样、身材、发式、服装——甚至爱好都完全一样!我不敢妄自揣测,但我非常希望你们能见上一面。时间约在五一节。如果您不反对的话,请按地址回信;我们期待着惊喜。
燕子毫不犹豫把信丢进了废纸篓。
五一前夕,学生会组织各个班级排练节目,这是一次选拔赛,选中的节目将代表本校参加一年一度的全省大专院校文艺汇演。
燕子有一个独奏节目,除此之外,她还被指名担纲校乐队首席小提琴手。选拔赛顺利通过,面对汇演,燕子却并没有觉得过分激动,她甚至还有些不安;因为她难以确定自己的独奏曲目。燕子不打算演奏那些耳熟能详的曲目,例如“梁祝”,虽然她演奏时曲调哀婉、催人泪下。她希望创作出一首属于自己的小提琴独奏曲、一首能抒发和准确表达个人情感的曲目。但她没有灵感。尽管愿望极其强烈。
晚饭后,燕子绕着草坪散步。
起初,她构思的旋律欢快喜悦,这是表现小提琴特色的最佳方式。她设想了几套旋律,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不是因为平庸,而是那些旋律都似曾相识;她不希望被人认为自己的曲目是出于嫁接或者是剽窃。已经转了三圈了。冥思苦想之际,突然有几个音符闯入了她的大脑,它们来的是那样突兀,燕子一下子兴奋起来!她立刻拿出纸笔记录下来。那些音符只是开头,但燕子却立刻抓住了它的精髓。她确定了曲调的格局,完成了起始和高峰部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结尾部分的音节泉涌而出!仿佛就在耳边回响。燕子激动极了,她含着眼泪记下了这个曲目,随手写下了“娘曲”两个字。当这两个字跃然纸上时,她很奇怪:鬼使神差,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曲目?
彩排时,她演奏了这个曲目。
四月三十日。省政府大礼堂。
来自全省各个大专院校的表演队齐聚一堂。这里气氛热烈而紧张,有低沉的喧哗声,也少不了各类乐器的杂音。燕子并不担心自创的曲目流于平庸,彩排时热烈的掌声给了她极大的信心。但她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感觉突然处于激动状态。琴盒静静地躺在身边,美美和她攀谈,她也显得心不在焉。
“没事儿吧?”
燕子笑着摇头。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舞台前的过道——高大而又帅气的青年。他亲切地摇手,笑的那样真诚!仿佛彻底忘记了燕子春节前给他的教训。燕子却十分恼怒,她下意识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那青年一惊一呆,迟疑过后抱歉地笑,摇摇头退了出去。燕子心里很不舒服。节目还没开始,心情就被破坏了。
她觉得已经找到了心绪不宁的原因。
江美美认真看了那青年一眼,评价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流氓?不像啊?帅气,看上去很正派呢!”
燕子瞪她一眼。直到那青年去了后台她才慢慢坐下。
汇演主办方一位工作人员站在过道大声喊:“谁叫燕子?”
燕子如梦方醒:“是我。”
那人看到她后惊讶极了,大张着嘴半天没有出声。
燕子不得不问:“找我什么事儿?”
那人果断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江美美担心地说:“是不是你的独奏被毙了?”
燕子提着琴盒随他来到后台。那人沿着台阶一边往上走一边按捺不住地喊了起来:“曲老师!曲教授!她来了!你看,你看啊!”
一位年近五十的妇女缓缓转过身来。
一种震撼的情绪突然控制了她,燕子觉得似曾相识,仿佛与这位曲教授认识了许多年!她努力回忆,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也许是在哪本音乐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也许是她与自己的想象吻合?燕子无法确认。对于这位音乐学院大名鼎鼎的教授,燕子是早有耳闻的。她获得过小提琴国际演奏大奖,对待学生也是出名的严格。
曲教授平静地看了燕子一眼,微笑着说:“燕子吧?你过来。”
燕子突然呆住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微微发抖。
曲教授转身的一刹那,燕子看到了方才和曲教授对话的女孩。那女孩看燕子的眼神也是惊讶——一种充满意外和喜悦的惊讶。两人入神地对望着,陌生而熟识。都觉得难以开口,又都觉得有话要说。
曲教授注意到燕子的变化,严肃地说:“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两人的曲目都是自创,不但曲调旋律一模一样,而且冠名都一字不差。我想知道谁是抄袭者?”
燕子看着对面的女孩,越看越觉得亲切。不知是什么缘由,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放弃一切也要成全对方的念头。毫不犹豫地说:“我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孩和她同时开口:“是我。”
“总算没让我失望。”曲教授微微有些激动:“我接受。不过,我有一个提议:调整你们的演奏次序。既然乐谱完全一样,我建议你们合奏——曲目也改了吧,改为‘重逢’。”
“同意。”燕子和那女孩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面有喜色、异口同声地说。
那位把燕子叫到台上的工作人员显得惊喜而激动。但他还是提醒道:“是不是抓紧时间练习一下?”
不料曲教授口气十分坚决:“不需要。”
燕子和那女孩紧紧坐在一起。
“你叫什么?”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
“我叫燕子。你呢?”
“天哪!我也叫燕子!也许——也许我俩是姐妹?”
“我也这麽想。”燕子说:“我住在三北,是出生时被抱养的。”
“我也是!但我却一直住在西府。听说爸爸妈妈就住在这个城市。”       
“那我们确实是姐妹。——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俩远隔数百里、自创的曲目却能完全一样?”
“我也十分奇怪。我厌倦了演奏那些熟知的中外曲目、也厌倦了仅为取悦观众而上台表演。总觉得那是在温别人的剩饭,更想开拓自己的音乐之路。春节过后,有天我在清江河边散步,绞尽脑汁构思一曲属于我的小提琴演奏曲,忽然这个曲调就闯入了我的脑海——震撼灵魂,像汹涌的海浪;我激动极了,甚至都来不及抄写!听人说双胞胎可以心灵相通,那一定是你的曲目吧?”
燕子疑惑了。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看着身边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燕子开心地笑了。她问:“就是不知道我俩谁是姐姐?”
“应该是你吧?你严肃,话少,比我成熟。——见到你我很高兴。就是不知道谁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爸爸的事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感觉亲人就在身边。”
“下一个节目:小提琴合奏——‘重逢’;表演者:燕子姊妹。”
当燕子和她的姊妹——另一位名叫燕子的女孩翩翩走上舞台时,观众的情绪突然变得格外热烈。姊妹俩的微笑、矜持和落落大方的出场赢得了观众长时间的掌声。
燕子姊妹相视一笑。
当她们夹紧琴托、同时抬起弓弦即将演奏时,侧台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请稍等。”
燕子回头看去,她看见被自己目光逼退的那位男青年双手郑重其事地托着一个琴盒,煞有介事地站在那里。在他旁边有一位似曾相识的女孩正在满面笑容地掀开琴盒的盖子。
她上来了,款款而行;提着一把小提琴。
剧场突然沸腾了。
燕子激动的难以自已!她那随和恬静的性格一瞬间瓦解!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地流淌下来。
那女孩向观众行礼。
“抱歉,我迟到了。从首都开往古城的火车晚点了。观众朋友们:我在北京读书,没有资格站在家乡的舞台表演。”刚刚走上舞台的女孩满面笑容但却含着激动的泪水。她深情地望着燕子姊妹,声音微微颤抖:“但是,为了一个特殊的原因我必须来。站在舞台上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姐和二姐,我是三妹——妈妈说的。呵呵。当初,我身体不好,被妈妈留下了。为了我们以后相认,妈妈给我们三姊妹取了相同的名字——”
女孩喜极而泣。她擦去眼泪,展露着灿烂的笑容:“妈妈从未放弃,多年来,她坚持不懈地寻找她的两个女儿——我的姐姐。可惜当年帮助我们的人意外离开了人世。有一天妈妈对我说:不必找了,相信音乐能使我的女儿重逢------
掌声雷动。观众的目光在舞台上左右搜索------
女孩鞠躬答谢,动情地说:“我们三姊妹要把这首‘娘曲’献给大家,同时也献给我们伟大而至亲至爱的母亲!我要说明的是,这首乐曲的名字改了,改为‘重逢’。”
燕子和她的姐妹泪流满面------
掌声经久不息。
三燕子同时搭弦。
悠扬的乐曲响起来了,望着舞台上三姊妹,曲教授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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