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潭随记

京北百里，密水之西，有一峡谷，曰柳棵峪，谷内三瀑一十八潭，黑龙真潭为其首，故曰黑龙潭。

丁亥仲夏，与北航小友同涉黑龙潭。皆才俊、俏丽之士，青春在茁，犹刘姓佳眉，清雅淡肤，若出水芝兰，更添秀色于碧水光中，饰青壁悬绿之高旷。峡风拂面，水波不兴，翠影轻摇，苏子始恨赤壁早，夫复何求？

峡谷幽长窈窕，蜿蜒曲折，两壁或陡峭奇耸，色存天然，不染微瑕；或峰峦叠嶂，白壁着墨，松涛掩映其中；荒荒苇草，欹倾巨石，下戏潭中翔鱼；突乎径狭，现一洞，初奇陡，稍缓则空旷清凉，又极狭而出，似梦境还来；旋而上登凤凰台，顿有空廓之感，壁立如刃，俯仰天地风云之变幻，而独岿然于逝水，凡千年而不移。哀吾生之须臾，羡长山之无穷。然日有冷暖，月有阴晴，风雨瞬息，或有万古永恒之事耶？缓步缘溪而上，步换而景动，自成新趣，四时星移，草木新荷亦有别，人生几秋，概如是，岂能出其右乎？

及至水之源，乘小舟过狭壁始现黑龙真潭，岩洁石滑，潭净水深，三二同游嬉戏若溪边剥莲小儿，水溅石壁，若丹青着墨，人在画中，画现人形，相映成趣，反朴求真是也。

遥想当年，西风肃杀，秋叶瑟瑟，胡骑逼蹙，刀光剑影横斜，兵锋箭芒临渊，守士心惊，戍将战意阑珊，惺忪醉眼，幸恃坚墙壁垒，使敌铩羽，犹忆得贫民累苦之功，万里长墙之能。

今夕犹见，绿荫点缀，鸟鸣啾啾，三两游人，徜徉山路曼曼，清风晓月其间，惬意浓浓，若得幸与诸君共饮琼浆，畅论诗酒。或有笔墨，着色丹青，挥毫意气，岂不快哉？俯仰天地风云之变幻，哀吾生之俗痴，羡上古之遗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人生几秋，若如是，岂非仙游乎？

及至暖阳过峰峦，醉后蹒跚步履，载歌复道，兴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