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野村夫 于 2021-10-22 11:56 编辑
*散文* 故乡记忆
每逢佳节倍思亲。 每当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我便想起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山东安丘。 可我却不知道它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以来，我只回过一次故乡，那还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屈指算来，已经50余年了。现在，我的故乡该是什么样了？ 我依稀记得，那是50多年前的一个春节前的晚上，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漫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肃穆而寂静。那天，父亲带着我们兄弟俩人，坐着慢吞吞的蒸汽火车，行驶了好长时间后，才在一个小火车站停了下来。老家来的叔叔和兄长们，高高兴兴地用独轮车推着我和小弟，借着白雪的反光，在漆黑而又颠簸的乡间小路上又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进了家门。 第二天醒来，仔细打量叔叔家的房子，才发现住的都是土坯垒的平顶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个大土坑，人畜的粪尿就流进大坑里。几口大肥猪在坑里“哼哼”着寻找可吃的食物。 院落一角的木桩上，拴着一头可爱的灰色小毛驴。一开始，我和小弟都不敢接近它。而它大概是太寂寞了，每次见到我们，总是高兴地喷着鼻子，刨刨前蹄，甩几下长耳朵表示欢迎。于是我和弟弟就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摸摸它的额头和脖子，小毛驴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很友好地任由我们抚摸它。叔叔见了，便轮番抱着我和小弟放在它的背上，解开缰绳牵着它在院子里慢慢转上几圈。我和弟弟兴奋地喊着“驾，驾”，感觉就像骑在骏马上飞奔。 回到故乡的第二天就是年三十，当我在被窝里睁开眼时，房间里正飘浮着淡淡的烟雾，那是叔叔婶婶正在用庄稼秸秆往火炕里添火，被窝里暖暖的好舒服。 到了晚上，吃完饺子，一家人就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隔着窗户看叔叔燃放“土焰火”。 那时的焰火很简单，就是一个黄泥墩子，中间有一个圆孔，露着“芯子”，点燃芯子后，剧烈燃烧的黑色火药和铁沫子便呼啸着从圆孔里喷射出耀眼的火星，像一道红色的喷泉照亮了宽敞的院落，引起一家人欢笑着，连连拍手喝彩。 那个年代，老家既没有电话，也没有收音机和电视机，但是，人们却是那么地和睦、高兴和满足。为着“守岁”，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忙忙碌碌地包饺子，炸“年货”，放鞭炮，兴奋地几乎一夜都没睡。 后来，几次听父亲说，由于家境不好，叔叔一家一直也没有来过济南。 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回过故乡。然而，儿时的那一点点几乎模糊了的回忆，却是牢牢地铭刻我的脑海里，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愈来愈清晰。 时间跨过了一个世纪。今年的年初三，叔叔的两个儿子——我的叔兄弟驾着刚买的小汽车带着叔叔、婶婶和一个上中学的孙子到济南来看望我们。 叔叔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形矫健、推着独轮车接我们回家、给我和小弟燃放焰火的小伙子，而是一位满头华发、步履蹒跚的老人。而当年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我，也已是年过半百。 岁月好无情——这令我无限感慨。 谈起故乡的变化，年迈的叔叔和我的两个叔兄弟都显得十分兴奋。他们告诉我，过去的老院子和土坯房早就不复存在了，已经变成了宽敞的街道和一排排楼群。现在家里都住上了楼房，老家已经和济南一样的繁华热闹。特别是最近几年的发展变化，连他们自己都几乎感到目不暇接了，出门甚至会迷路。 我听了，既为故乡的巨大变化而兴奋和激动，心中又有一点莫名的酸楚。 久违的故乡呵，我再也见不到你的土坯平房，再也无法睡你暖暖的火炕了。那宽敞的院落，简陋的农舍，那温顺的小毛驴，那肥胖的“哼哼”着觅食的大肥猪，那曾经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乡村烟花，那一片质朴无华的广阔田野，都已经永远成为我的回忆，我的梦境。 不知为什么，我有时又常感到几分愧疚——我只记住了古老、简朴甚至是贫穷的故乡，却实在想象不出繁华的、现代化的故乡究竟是什么模样。父辈、祖辈、世代亲人出生、成长、繁衍的地方，我却知道和关心的那么少，甚至几十年都没有回去过一次，我还配做故乡人么？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念头是否太传统、太“小资”甚或是太迂腐了？不过，对故乡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强烈，却是真的。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不能经常回故乡看看，但心中尚存难以割舍的故乡情结，时时遥祝故乡日益繁荣昌盛，亲人们安康幸福，也算是聊以自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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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5 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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