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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就读师范初进城,新新世界样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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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7 19:56: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别离家乡,远去求学。打点行囊,满怀憧憬。 怀着感恩,揣着难忘,背着希望,走向前方。
这副形象,在今日饱经沧桑的我看来,似乎有些幼稚可笑,不就读个师范嘛!可当时的确存在于我的身上,也就觉得没什么可笑的。当时像我一样满怀憧憬走进遵义师范的何止我一人?拿我今天的庸庸碌碌来比照,当然觉得可笑,但如果拿今天颇有成就的我的同学来说,就会为当年的少年壮志肃然起敬!正勇,继厚,建红,光林,先模……他们都是这样的人,现在,他们都手握“印把子”,有的是法官,有的是行政官员,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叱咤风云呢!
    特别是正勇,他是湄江河畔,马头山下,一翩翩少年郎!
我们一报名就分在同一间寝室,一进教室,就是前后桌。我爱说话,他也爱说话。我爱吹,他爱款,于是,很快就熟识了,最主要的是,我们的知识相通又互补,相通者,都爱好文学;互补者,各有侧重。我爱诗词历史,他爱新诗地理。尤其是地理,他能边说边勾画,很快就把中国地图,在一张白纸上准确的描画出来,能指出什么地方是哪个省,有什么名山大川,有什么历史古迹。他一下子就把我知道的历史故事搞活了,不再是记忆中的文字,而是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一个角落里的一段鲜活的存在。他记忆力惊人,逻辑思维强。我们常一起闲逛,他在车站溜一圈,日后和别人吹牛,他马上就能指出别人的逻辑错误,他说哪班那次车,从什么时候发出,经过哪些地方,你刚才说的时间不对,经过的路线不符等等,硬是把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我还喜欢他的交游甚广,又略有傲慢。他是个见面熟,哥子兄弟的,很是亲热,下次一见,能远远的叫出对方的名字。当他看到一个人,一副近视镜,一脸执着状,他就会毫不掩饰的说“睿兄,你看那人一副书呆子气,一看就是个只知道x+y的脑壳”。嘿!这一句话,我深感知音啊,它一下子就把我们两个从芸芸众“生”(学生)中择了出来,我们是文学青年,情感丰富,饱读诗书,常常会说“俗子胸襟谁识我?”,常常吟诵“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自此我二人彼此欣赏,引为知己,形影不离!
最初进城回来,我谈我的观感,无非就是一些火柴盒似的房子连接叠加、错落而已,公路依然坑洼,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我看,所谓城市比我们乡下也好不了多少!当时我们学校坐落在茅草铺,出脚路就是要跨越铁路,然后进入破旧古老的茅草铺,的确还有许多茅屋存在,上面绿草披拂。据有经验的老人讲,首先用很均匀的丝茅草铺就,然后在上面铺一层细河沙,天长日久,上面生一层苔衣(木衣子),再生些野草,这样,夏天不热,冬天不冷,雨天不漏,很舒适的。但现在的遵义要找个茅草屋来做样品都找不到了,只留下茅草铺这个名不副实的地名罢了。
正勇很欣赏我对遵义市的观感,他说:“睿兄说的好,所谓城市无非就是房子高一点,车子多一点,人群挤一点,像你这样身在城市,不迷失于城市,不菲薄于家乡,真难得!”我总觉得他能一语中的,切中肯綮。于是由衷赞许!
但是有很多同学就不像我们那样踏实自守,很快就换了装束,经常逼家里面寄钱来,添置时装,追赶时髦。我们真的不屑这样。
我们寝室一共六人,三张床,铁架子的,比较牢固,因为三年我们都没曾把它弄坏。,一张床分上下铺,门背后只安一张,因为开关门的缘故。另一面则是横排着安两张床。我们来自不同的县,正勇来自湄江,还有天雄也是。我和继厚、先模还有法轮均来自真安州,柳木来自尹珍县。
这六个人关起门就是一家人,关起门其实也就是一个世界。
关起门就是一家人,的确是这样,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县份,口音却基本一样,所以没有交流的困难。起初虽小有碰撞,但不久就磨合好了。天雄有个煤油炉,总喜欢在晚上煮面条做宵夜。我原本睡着了的,可是他总又把我摇醒,喂我一口面,我梦天梦地的吃了。我第二天说我昨夜梦见和他煮面吃了,他们就都笑了,哪里是做梦啊,我们都吃了的。只是你在半醒半梦之间罢了。我也开心的笑了,开心之余,我又不得不佩服我的肚子的消化功能真好,这也许是拜饥荒岁月所赐,练就了钢腹铁胃,消化力极好,晚十二点吃东西,都不会消化不良。只是这几年要减肥,才不敢再吃宵夜了。
这六个人关起门来就是一个世界。我和继厚都是真安人,都住上铺,邻床而卧。交流也很多,我们两个都喜欢下象棋。我有个木箱子,是我父亲专门为我读书制作的,父亲是木匠,起手便是。我把箱子横放在两床的交界铁栏杆上,在箱子上面画个棋盘,隔着楚河汉界,我们两常常杀到深夜,互有胜负,都不服输,于是第二晚又开始。说起下象棋,又勾起了我对另一个同学的回忆,他叫建红,也是湄江人,我们是同一个班的,隔壁寝室住。有一天,我邀他下象棋,他说,下象棋噻,我有点厉害哟,睿,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哟!嘿!平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吹自己很行的人,我心中不以为然,觉得凡是自吹的,几乎都没有好行!但是和他连过三局,我输了个“三不响”。这回我服了,才明白世上也真有说自己行就真行的,这一点儿都不为过,我明白了并非都要谦虚的说自己不行才好,实话实说最好,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这叫坦率。我从此会了一招叫“夹马当堂”,这一招攻击力真强,有程咬金三板斧之威势,我用他打败过不少强敌。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七班真正的高手是尹珍县的邹小忠。
继厚不光是爱下棋,还爱画画,爱吹牛,他总是一对牛眼睛鼓一鼓的,很有威势,也很有表现力。他曾给我讲过一件事儿,我觉得很有意思,当时就记在日记中的:去年,当张榜公布他考取后,他们当地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就去区教办告他超龄了。查下来的结果是他没有超龄。那人不死心,过几天又去“告”他,这回的罪名可不轻,说是他家太穷了。穷孩子怎么可能考起学校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并且积极向区教办建议,换个人读,说他家太穷了,怎么读得起书呢?
嘿嘿!真是荒唐。不过他发誓说真有其事哟!
他最精彩的还有两件事,一个就是他凭嘴上功夫,不知怎么的就和当时茅草铺烟厂的那个姑娘恋爱了,三天两头的喊在寝室来玩,拿现在的网络词来说,就是向我们“撒狗粮”。他还成天的从烟厂搞来职工自吸烟,教会了我们不少人抽烟。还把过滤嘴成包的提来充枕头,惬意得很。他的另一个就是身体上的优势,那时就有一米七以上的个子,所以常常充当我们女班主任和女同学的保镖。因为我们那里进城有两条道,一条是去茅草铺乘坐公交车,一条就是沿铁道直接步行到火车站进城。这条路远,偏僻,还时常传出抢人的谣言,我们就亲眼看到一个被杀死在铁道边的男人。所以,女生们常常叫牛高马大的继厚保镖,一来二去,我们班的小谭,我们叫她小坛坛,就爱上他了,搞得毕业时哭哭啼啼的,藕断丝连了好多年。
继厚之厚,厚在体格,并非憨厚。可是先模,却是名副其实的先进模范。
    先模,和我同县同区不同乡,他常常幽默的说“我来自新加坡”,原来,他家小地名叫辛家,位于真安州著名古战场南山寨一带,所以他才有此一侃。他中等身材,板寸头,国字脸,五官明晰似雕刻,皮肤黝黑如古铜。他是我班的团委书记,但人们称他“张书记”却另有原因,因为我们遵义师范的党组书记是原湄江县长调过来的,人们称他“张书记",所以顺带就叫先模为“张书记”,嘿嘿!谁知一叫就灵,他竟成了一辈子的张书记。
先模有两大特色,一是体艺出众。那年开冬季校运会,他五千米长跑,身姿矫健,步伐均匀,稳扎稳打。一圈一圈,不断超越。在女声们尖叫和掌声中,他以超越第二名两圈半的成绩,破了之前的记录。我们几个室友去扶他下场时,面不改色,气不长喘。他还是我校合唱团的主唱之一,毕业晚会上,他一曲《兄弟姐妹》,荡气回肠,满座潸然。
最打动我的,是他的义气和慷慨。那时,每到周末,不是出去访友,就是留校待客。我们一般是走南白师范,舟水桥技校和新蒲农校,正勇还要走师专和卫校,偶尔也到松林教院。那时多数时间步行,到舟水桥,单边都要两三个小时,我们边走边记多少路口,有哪些标识性事物,让我们练就了如何走生路不误事的本领。有一次有几个老乡来了,先模要做东,在我那里也借了几块钱的菜票,打了好几个炒菜,总之,很丰盛!要知道,他和我一样,也不富裕,但即使借钱请客,他也有一掷千金的气概!令我心折。那时候物价是很低的,城市公交5分钱,15可以出城到舟水桥。所以我们常常一上车就朝前面拱,趁售票员不注意就逃票,我们也不觉得脸红,还常常回寝室来吹嘘一番,美其名曰“无产阶级嘛!漏票不叫逃票”。有时被售票员发觉了,就从嘴巴里吐出满是口水的硬币,给女售票员,不无挑逗戏谑之意。
所以,那些年月,学校食堂的菜是很便宜的,就是五分钱的一份萝卜汤,都带肉皮。一角五的胡萝卜炒肉就不错,三角钱的炒菜就上档次了,要是五角钱的鲊扣,就是牙祭的待遇了。先模借钱也要花几块钱,落落大方,不露窘态,要点气场!我就难免人穷志短,露怯哦!
我们那时候,一个月的食宿基本都由国家解决,每人每天二两馒头票,两张四两的饭票,每月18块钱的菜票,不够部分自己补足。所以,男生都不够吃,总去女生那里弄饭票。方式多为认老乡,认家门,回报就是帮助提冷水,挤早餐,打开水等。当然也有些趁机就耍朋友了,德威就用这种方式耍了一个小学妹,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物价越低,表示物质越不富有,人民币稀缺。
那时,我家经济条件仍然艰苦,一则因为住居条件差,二则因母亲常年患病。所以,有一次我写信回来要20块钱,家里都没有。我父亲赶场天,准备去街上同学家借,和我关系最好的是世合,他家妈妈摆摊,经济比我家宽裕得多,可是我父亲始终不好启口,他常对我说“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也真是这样,他在他家摊子前逡巡了好久,始终没好开口,后来被世合看见了,感觉到了,就问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事?知道后,世合当即掏出20块钱来,那时世合已经在中观供销社上班了。后来我都领工资了,才还他,他也坚决不收,说当初就没考虑我要还他,我只好买了套冯梦龙的《醒世恒言》给他,其实现在这套书,一转手也还在我手里。我查到当日一首“日记式”诗歌,录于此以证之,八八年六月二十一日,收到世合汇款,欣喜若狂,顿感人生有意思,题诗一首于此:
薄禄故人助厚礼,如枯夏木得甘霖。
灵台万感无一言,碧峰千点露满春。
尘埃扑面亦可爱,倦柳搔头更开心。
于今敢不恋尘世,遥遥千里有知音。
那种情况下的我们,交朋友真的是交的志,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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