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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爱哭者
文\不也先生
对于一个爱哭的人
所有的季节都适合哭泣
哭与不哭，都在那里
哭岩石，哭沙粒，
哭路边的小草
哭断脚的蚂蚁
哭一节干枯的树枝
及一条截流的小河
看见一只鱼眼沾附在河底
山岩石裂出了一条缝
爆裂的响引来了一场雨
你还没有哭到的那一棵树
它的叶子
正在弯腰
捡拾你的泪滴
争先恐后替他活着
文\不也先生
教室一直很安静，它不时会看看墙角
那儿有一张课桌，逃课的学生还没来
书本在课桌上打瞌睡，里面的字
挤作一团
它们就等着放学后，和那个
十几岁的孩子一同去玩
他大多时候是偷跑出去打游戏
或去摸鱼和游泳，
大人们去了外地打工，挣点工资
供孩子上学，或是贴补一些家用
孩子的奶奶身体不好，她勉强能给孙子
做饭，和孙子的生活起居
外地的爸爸出了意外，妈妈的精神也出了问题
那个孩子，第一次流下了眼泪，知道了哭泣
他把书里的字，重新认识了一遍
那些字开始叹了口气
它们纷纷从书里走出来
和孩子一起学习
孩子在梦里看见爸爸笑了
醒来后孩子拿起了书本
里面的字突然有了生命，这个十几岁的
孩子，感觉又活过来一回
然而
文\不也先生
弄碎了数学老师的眼镜框
然而我却没后悔
然而打死也不承认错误的我
居然会流泪
我没有挨打，然而恨起了爸爸
他让我独自一人
撑起了我们的家
妈妈看不见
然而我还欺骗她
我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不要我们了
我爬到树上掏鸟蛋
然而挨了骂
然而妈妈哭了，我居然也哭了
不止是泪水
文\不也先生
那个坐在岸边的孩子，看着水
看着蓝天，看着几只翻飞的鸟
看着路过的那些帆船，看见了
长势正好逐渐高起来的青草
铺满在河的两岸
有个玩耍的孩童，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有一艘路过的船把他推上了岸
那个钻在水底的人，不小心被水草
缠住了脚，再也没有上来
只剩下浑浊波涛拍打着冷清的两岸
天很蓝，很像他穿的青布衫
一双方脸鞋，看着孩子的脸微微笑
磨得溜光撸把，在飘荡的船边打转
防风的马灯在船舱的角落里放着
小铁锅里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饭
风再大一点，就能吹动头顶的这几片
云彩，没有船的水面越来越宽
孩子天天瞪大了眼睛在这条江上寻找
尽管他急红了眼睛
也找不到他记住的那条船
在深夜走出车站
文\不也先生
故乡就在背后，我不敢回头看
今天的天气阴沉，我脚步沉重
用了很长的时间，竟没有走多远
我背囊沉重，装满母亲的嘱咐
她说的话几乎都和吃有关，让我
学会照顾好自己
昨晚，耳边还散落着妻子的幽叹
我没有看她那不舍的眼睛，甚至
连睡熟的孩子也不敢看
故乡的土，我抓上一把揣在了
怀里，那棵酸枣树歪过头瞅我
我努力地挪开了脚
登上了离别的列车，沉重的“哐哐”声
彼起此落，我背着离家的方向坐着
只有老家的一片云，紧紧地跟着我走
邻座虽然乘坐有其他人，我还是感觉到
车厢内的沉闷，几个经停站问候了我旅途的
辛苦，是谁放起了“离家的孩子”这首歌
一轮月亮出现在车站，它用陌生的
眼光，仔细打量着我这个异乡客，我匆匆
抢起了包袱，投入了另一个黑夜之中
夜色临近远方的城市
文不也先生
老牛甩了两下尾巴，算是到了地头
父亲收拾着农具，让耕牛自己回家
河水停下来脚步，打量鸭子爬上岸的倒影
不远的天边，还剩余一抹晚霞
村子里传来几声狗吠，像是在提醒
农村的晚饭到了钟点
盘绕在屋顶的炊烟，与火车的鸣笛
缠绵在一起
火车“吭、哧，吭、哧”地走着
沉重的天空越压越低
莫非要下雨了吗?
车里像是有一丝丝凉意
城市的楼角，顶起夜色
路灯数着脚步前行
等我推开租住的房门
老家的夜色
瞬时塞满了这狭小的空间
娘
文\不也先生
一乘花轿
颠着女人的啼哭
晃悠悠地奔跑
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那些嘈杂的唢呐锣鼓
和浩浩荡荡的队伍
向天地喧嚣
多么的光明正大
男人们都血管饱胀
瓜分着新郎家的喜悦
那些骚热的话题
足以把脚下的嫩草芽疼出新伤
“哇”，诞下了一个女婴
夫家人的面面相觑
让躺在床上的瘦弱女人
脸色更黄
后山冰冷的山洞里
住进了两个女人
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女孩
拉紧裹着小脚妇女的衣襟
追着喊“娘”
我们已经习惯于不说爱很久
文\不也先生
树梢很少晃动，整个早上
没有一丝风，小鸟儿只能
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
干巴的几声鸣叫，也能把脸憋得通红
太阳还是
从它原来的地方走过
原样照搬的姿势
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电线杆把天空
拉低了一些，云朵就画出了
很多种图案，有几个好看的
却没有谁看得懂
河床继续干枯着
淤泥继续龟裂着
一些唾液返回喉咙
一些鳞片变成泥土
山与山穿了一个洞
一列火车来来回回的走着
把闲话从这边带到了那边
一些风声适时的把控着
不该有的动静
医院的夜
文\不也先生
医院的夜空，静得出奇
路灯灰暗，树影也灰暗
那月亮早被天狗吃没半边，星星们倦了
刚伸过懒腰，又接连打着哈欠
眨巴眼睛的那几个，强打着精神
有一句没一句的轻声聊天
虫儿们继续在草丛潜伏
它们把看到的事情，只告诉给了泥土
花的枝叶在测量好风的走向之后
一直咬紧牙关挺立
不太宽的走廊，已被夜色挤满，每一位
经过者，都不得不再缩小一些身体
没有亮灯的病房里，我蹑手蹑脚走进去
感觉母亲在和黑夜搏斗，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关门的的声响并没有惊醒她，我能听懂的几句
是母亲喊着我乳名
还有一句就是在喊“我没有病，我就想回家”
六月雪
文\不也先生
假如，一句话能把世界照亮
你又怎么去躲躲藏藏
欲说又不敢讲的样子
一副弱弱挺不起的脊梁
怕吗？怕就放弃抵抗
争吗？争就直起胸膛
风和雨就要来了
你把眼泪冷冻成霜
远方的山峦低头不语
附近的树木一脸迷茫
你以十二分的力量
把眼泪洒下
那分不清南北的大街
不知道东西的刑场
六月啊，来得不早也不晚
窦娥啊，谁能证明你饱受的屈冤
你只需要一场大雪
照亮漫长的黑夜
也让漫长的冷
冻痛这个世界
我只想开一家小店
文\不也先生
我想开一家小店，这个
店的朝向且不管
阴暗一些也可以接受
尽可能的有一点点光线
主要出售一些汗水和力气
必要时再白送一份尊严
声明汗水是咸的，力气不知道
能否够换来一顿饱饭
我想开一家小店，这个
要求或许有些悬，
因为这没有来历的穷
会让所有的信心减半
没有路子和关系，更没有搭上
上帝这根弦，开店这个宏大的
工程，在我穷尽的脑子里
一直计划了多少年
假设我有一片土地
文\不也先生
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努力呼吸
如果我还有呼吸，我就睁开双眼
把原来看到过的再看一遍
耳朵空空，没有音符，脑袋空空
没有故事，一切平静得就如同，没有
任何事情发生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就先长出叶子
如果我是一棵草，我就努力钻出地面
趁时光休息的端儿，让绿把空旷塞满
我想和空气为善，让四肢自由伸展，
假设有吃的，我就先填饱肚子
假设我有儿女，考虑要不要让他们长大
假设我有一片土地，我就种满庄稼，种完
麦子再种玉米，让它们自由生长，不许它们
因为生存的先后顺序为敌
或许，我也是庄稼的一份子，活着是为了
让自己长大，结饱果实和繁衍后代
等死后，把自己和一切，又归还给了土地
我要和爱自己一样爱着阳光
文\不也先生
我爱你太阳，我爱你
和爱我自己一样
我爱我穿着的华丽衣服
也要爱着衣服里面多年未好的冻疮
我爱你阳光，我爱你
怎么像爱我的爹娘
我爱你时，你像个烧饼放在遥远处
饿的时候在心里想一想
我爱你白天在天上挂着
也要爱着你在夜晚的不知去向
爱你初升起时多么好看的红霞
也要爱你冬天里那没有温暖的一束光
无论你怎样我还要爱你
我爱你时还要和爱我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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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4 12:4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