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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的风筝 林 听 霞 一声锤落，“。。。。。。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 话音刚落，阿三，瘦削黧黑的脸颊，滚落两行清泪。他浓眉大眼，身材瘦高，未到三十岁。 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深夜，对视灵魂。他一声长叹，徒自追悔。思绪滑向过去，如电影般闪过。。。。。。 海岛一处宁静的村庄，周围被松林包围。一片连绵起伏的田野。村口，一棵古老的大榕树。水塘边掠过燕子愉快的身影。一条牛车蹍出的沙土路，蜿蜒通向镇里。 六十年代末的春天。每天早上，他跟哥哥赶着牛车，将生产队的菜，拉到镇里卖。傍晚才回来。 苦难钟情于他。父亲早逝，母亲于去年撒手人寰。姐姐早嫁，他与哥哥相依为命。 每天与老牛为伴，对老牛说知心话。人们称他放牛郎。 近镇的路边工厂，建起一幢瓦房。不久，搬来几户人家。 晚霞绚丽多姿。路边的草坪上，一个少女和两个男孩在放风筝。少女美丽的倩影，在夕阳下飞跃。无邪纯净的笑脸，被晚霞染红。晚风习习，送来银铃般的笑声。如同天国里的神妙之曲，融入身躯，净化灵魂。 她漫不经心的一眼，勾魂摄魄，今世难忘。霎时，咯噔一下，情感之门豁然大开。他心灵之弦被拨动起来。 他愣怔地呆望，心随身影起伏。恍如进入仙境一般，美丽非凡。 织女下凡？梦里等了许久的姑娘。久久不愿离去。 象是一夜成熟的硕果，沉甸甸挂在心头。 情窦初开。从此，每天经过，他都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芳草如茵的草地上，一个残缺的风筝。他奔去拾起来，是用报纸与竹条粘成。在他心中，是天下最美丽的。它带有希望，理想。他小心翼翼，珍惜地挂在床头。 哥哥知道他的秘密，常讥笑他：“。。。。。。痴心妄想。” 衣带渐宽终不悔。 早晨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眼。他习惯的站在篱笆外，向每间房子眺望。 “是她！”刹那，如电闪雷鸣，心怦怦乱跳。灵魂在哆嗦。 少女正侧头，精心梳辩。突然，她抬起美丽的大眼，发现一个黝黑的少年，火辣辣的眼睛盯住她。白皙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她羞涩的躲起来。 少女清澈的眼睛，充满青春气息。他神思飞扬，灵魂出窍。不可名状的甜蜜渗着渴望。许久，才失魂落魄般离去。 心灵靠近明净时，听到另一世界的低语。内心倔强的心弦，升起阳刚之气。 理想之帆张开。让他有向上的感觉。 一年后，他响应党的号召，光荣参军。神圣的爱情充实他的生命，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去了遥远的北方。 那个年代，当兵是唯一途径。 保家卫国，立功受奖，载誉而归。让自己经受军营的锤炼。 堂哥就是榜样。退伍回来，如心所愿，娶到村里最美的姑娘。 每当看到梳麻辩的倩影，立刻想起晚霞中的笑脸。 当他退伍回来时，已是个魁梧健壮的男子汉。 经过那幢房子。草坪如茵，琅琅笑声隐约传来。心鼓怦然响起，急切地寻觅天籁之声。 一打听，他们不久前搬走。物是人非。 他神情沮丧，痛不欲生。 心里空空的，惆怅的望向空旷的草地。眼里闪烁一种迷茫和痛苦。 风筝早被哥哥扔进灶火。风筝不在，理想在。 心里有一股无法驯服的力量，是大自然赋予的自由亢奋。秉承近热带海岛人的性格：热烈、执拗。认定的理，九头牛拉不回。 他不屑在生产队干。不顾家人苦口婆心。怀着难于遏制的激情，怀着建设如意的梦境。 到镇里当码头搬运工。这里挣钱多。他有的是力气。有了钱，就去踏遍天涯，寻找心目中那个倩影。 大家都奚落他，笑他痴。他被灌得酩酊大醉，满口胡言，述说对织女的思恋。心灵正与她密谈：牛郎与织女每年都有相会，而我为什么不行？ 看见袅娜的倩影，就追上去，拉住瞧瞧。吓得姑娘喊救命。 心为情困。刻骨铭心的思恋，如野火燎原蔓延。令他为伊消得人憔悴。 悠悠此恨无尽期，沧桑日落又一年。哥嫂知道他的痴病。赶紧帮他娶了媳妇。妻子温柔秀气，他安静了几年。 呆在家里挣工分，一天有二毛钱。 郊野的黄昏，空气凝重。田野里掠过泥土青草的芬芳。他躺在牛车上，嘴里哼着一支古老悠扬的民歌，粗犷的声音向旷野散去。悠悠苍天，瞬息万变，神秘不安。 突然，头顶飘荡一只风筝，远远传来少女们咯咯的笑声，一条倩影让他回到往事。。。。。。 一阵单车铃响。他张开眼，蓦地一惊，魂魄鼎沸。目光如炬，像被魇住。 惊鸿一瞥。喜悦溢于言表：“姑娘，是织女？。。。。。。” 姑娘杨起黛眉，忽闪水灵灵的眼，惊奇地朝他瞪了一眼。转身而去。 他象丢了魂似的，目送轻盈的倩影远去。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还是情字未了。世间在变，唯这情不变。这万缕柔情，剪不断，理还乱。 回到那纯真嬉戏的年代，那个充满笑声和温暖的傍晚。在这里，苦累得以忘却，激情得以燃烧。 他六神无主，发疯似的转悠，辗转难眠。 看身边妻子：“为何不是她。。。。。。老天待我不薄，为何折磨我。。。。。。” 那轻颦浅笑，总在眼前晃悠。春色里，她携晚霞款款而来。 扑朔迷离的梦境，像天国里的召唤。他是牛郎。 牛郎织女相见，诉说相思之苦，了却心愿。不然会抱恨终身。 心魔一旦释放，迅速演变成公害。动非常之情，就有非常之举。占有的欲望鞭挞神经，撩动原始本能。 这片红土地，赋予他一种冒险性格。 在路边静候。 等来一个纤巧的倩影。“天有眼，不负我心，让我找到她。” 他从后面抱住她：“让我找得好苦啊，等到了--，终于等到了。。。。。。你是织女，从天上来。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很久以前就相好。别走。。。。。。”积攒了十年的话，断断续续，情深切切，淋漓不尽。 说一大堆她听不懂的村话。她喊救命，他跪下，抱住她的双腿。 多情总被无情累。 有人经过。他被判定强奸未遂。亵渎神灵的举动，令他尝到苦果。 人生悲剧，在于崇高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矛盾，处理不当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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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4 20:5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