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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头有棵老槐树 ，老人们说，那棵树不知道是哪年种下的。反正村里年龄最大的老张头两三岁时槐树就在那了。槐树每年花开的季节，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在槐树下面玩耍，捡起凋零的槐树花，扔进村东头的小河，看着淡紫的花随水漂走，一群孩子在岸上拍手欢笑……
前两年，村里的老单身汉刘伯从镇上回来了，虽然三个儿子都在村里，可他哪家也没去，自己在槐树旁搭了两间草房住了下来。草房的后面有几分地，刘伯种下了一些蔬菜，刘伯总能把当季的蔬菜略微提早的种出来，每当周围村民的黄瓜番茄还在开花的时候，刘伯的菜地里的已经开始成熟了。没多久，村子的公路两旁都被刘伯种上了大豆和绿豆。虽然是贫瘠的地，可刘伯种的大豆和绿豆长势都很好。村里人经过的时候，总会停下来看看。每到傍晚，刘伯便把未成熟的黄豆摘下来，一颗颗的剥开，这种青色的豆子是城镇人的最爱。在大豆快成熟的半个月，手剥黄豆是刘伯每天的工作。每天天蒙蒙亮，刘伯就会拧着一篮青豆，捎带一些蔬菜去集市上卖。
一到盛夏中午，烈日炎炎，公路两旁的绿豆就会从黑色的外壳中爆出来。刘伯必须在中午之前把绿豆摘回来。清晨出去，十点钟之前赶回村里收绿豆。刘伯虽然是单身，没田没地，但他总是很忙，村里其他人农忙割稻子，刘伯就去那些割完稻子的田里拾掇剩下的谷穗。一个农忙季节下来，刘伯也能拾到几十斤稻谷。村里人在地里忙着捡棉花，拾掇着棉梗的时候，他会在棉花壳里抠出其他人捡剩的棉花絮。刘伯话很少，见到熟人也只是对望一眼，别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应一声，就匆匆走过，在村里生活的几年，我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每天都见他脚步匆匆。不久，刘伯的草屋附近多了一群小鸡，在屋前屋后、公路田间欢乐的觅食。
以后的两年，刘伯能拿到镇上去卖的东西越来越多，鸡蛋、红薯、韭菜，不同的季节，他总能在他的菜地里种出城里人喜欢的菜。每天天蒙蒙亮，刘伯就起床拿着菜篮子往镇上跑，风雨不改。村里人在背后偷偷议论，刘伯一定收了不少私房钱。
其实刘伯并不是单身汉，他有三儿一女，只不过是老伴生下女儿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刘伯女儿两岁时候生病发烧没有及时治疗，引起脑膜炎，烧坏了脑，有点痴傻。陈老汉觉得愧疚，硬是带着女儿，去到镇上的居住。他对女儿三十年不离不弃，仅靠在镇上的渡口摆渡的收入，维持父女的生计。女儿过着开心快乐的日子，脸蛋红扑扑的，一天到晚满脸笑容，逢人就炫耀:无钱住街角，喝米汤都快活！刘伯为照顾女儿，自然是冷落了其他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的家庭条件也不好，又都生了几个儿女，孩子无法照顾，抱怨自然也多了。刘伯的女儿在三十一岁那年嫁了个憨憨的农村男人，刘伯放心了，便把镇上的房子留给了女儿女婿，自己回到了农村。自己过来了几年，刘伯也算是安静平淡，但他收有不少私房钱的消息在全村都传开了，每次村里人看刘伯都好像看到一位富翁回村。
村里有人背后议论，说刘伯在公路旁种黄豆绿豆不合适，那是公家的地。他养的鸡和鸭跑去了其他人的地里，啄食其他人的地里新播下的种子。
没过多久，刘伯的三媳妇红莲上门了，说要接刘伯去她家住，红莲的嘴甜过蜜糖，哄得刘伯晕头转向。刘伯想到自己毕竟也年纪大了，草房也开始漏水了，便答应搬去三儿子家住。刘伯搬出草屋后，大儿子很快就把草棚拆了，种上了棉花。
刘伯藏有个箱子，总是上锁，钥匙随身带着。三媳妇总想打开看看，可没机会。终于有一天，刘伯外出不小心把钥匙拉落在了床边。三媳妇一阵窃喜，打开钱箱，箱内空空，仅有一张刘伯和女儿的照片，照片虽然发黄，但还细心的用报纸包着。这天晚上，三媳妇开始谩骂，刘伯不理，一个人关在房间睡觉。
第二天，三媳妇趁刘伯出去，把他的衣服鞋子床上用品全部扔出公路边。刘伯中午回家，刚走到门口，看到散落在公路边的衣服和被子，面色铁青，他一句话没说，又回头去了镇上。
傍晚十分，“刘老头喝农药了！”村东头传来一阵喊叫，村里霎时间咋开了锅。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跑去了村东头的槐树下。刘伯斜靠在老槐树下，口吐白沫，双眼半闭。一瓶敌敌畏农药瓶斜落在手边。正是初夏，槐树花落了一地…
刘伯的丧事很隆重，几十个儿孙都前来守灵送殡，个个都表情悲伤，哭得至情至真。
“在生不孝，死了空嚎啕……”村里人背后议论。
送殡队伍经过槐树下，一地槐树花被踩得稀烂……
三个月后，红莲患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痛苦万分，卧床不起。村里老人说，红莲这是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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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0 09:36:24
发表于 2017-1-1 16:2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