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父亲、羊肉汤

       冬又至，年渐近，一年又到了末尾。每逢今日，城市的到处都能闻到羊肉汤的气味。冬至前吃羊肉，喝汤已经成为了大家的一个习惯。到了冬至这天会成为高潮，形成壮观。大街小巷凡能够卖羊肉汤的饭馆餐厅都会抓紧这个时间推出各式各样名目繁多的羊肉汤。

       闻到羊肉汤的气味，我就会想到快四十多年前的那顿羊肉汤。那年冬至，父亲被关进牛棚。我和哥哥带着母亲为他准备的围巾和一小盅猪肉汤，走了近二十里路到父亲单位去看父亲。进了单位，操场里围了一圈人，远远就 看见父亲站在中间，正在对着人群念什么东西。其实父亲早就看见我们哥俩，待我们走近，父亲向一个头目似的人低头说了几句就向我们走来。“我正在检讨，你们赶快离开。”我和哥哥站在父亲的面前，递上带的东西。悄悄的问父亲“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你们不管，赶紧走。”看见父亲焦急的样子。我们依依不舍的要离开。刚走了几步，父亲又叫到我们，“等一下。”父亲在裤兜里摸出了一元钱，放在我的手上“你们到青龙场去吃点东西，等会再回来。””

      青龙场是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小镇，离父亲单位大概有五里路。走进青龙场，冬至的气氛就浓烈起来。街上漫游的都是羊肉汤的气味。我和哥哥这时已经饥肠辘辘，找了一家街边小店，一人要了一碗羊肉汤一个锅盔吃了起来。吃羊肉汤的方法是，先要用沾碟，沾碟里放红辣椒青辣椒盐须葱花等，再加点味精盐。将羊肉羊杂挑起来放在碟里沾一下放入口中，然后就着碗喝汤。锅盔可以干吃，也可以放入汤内泡泡，让汤的味道进入锅盔内后再吃。走了那么远的路，又累又饥，当羊肉汤和锅盔端上来，我们哥俩再抬起头看对方时，桌上剩下的已是空碗空碟。哥哥递上父亲给的一元钱，找回的五角钱赶紧装在裤兜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四五点。

      走回父亲的单位，远远就看见父亲站在单位门口往路上望。我们急忙跑过去，拉住父亲的手。“你们在青龙场吃东西了？”“吃了吃了。”哥哥掏出剩下的五角钱“还剩了五角”。“你们收好，回去就不要走路了。”父亲对我们说。“不要不要你收起来，我们俩个走回去不累。”父亲摸着我们的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剩下的五角钱装回了裤兜。“你们吃的羊肉汤？”父亲问我们。“就是就是，那羊肉汤好吃极了，我们一人喝了一碗汤还吃了两个锅盔。”我抢先回答。父亲苦笑起来“羊肉汤营养啊，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一辈子吃不惯羊肉，喝不会那个汤。”

      好多年过去。一次在餐厅吃饭，我有意的叫了一个烤羊排，撕下一点肉给父亲说“牛排牛排，你尝尝。”父亲将羊肉放入口中，一嚼。急急忙忙就吐出来“你在搞啥子，把羊肉拿给我吃！”一桌人顿时开始对我声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