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连长欧阳小雄（二十四）

清林边

“还有一次，在晚上，我们大家都在聊天，坐在小板凳上看书等。可能是一连的一个战士来玩。在这军营里久了，就觉得不好玩，都想找和自己一切当兵的同乡或同伴聊天，这样，就不再烦闷无聊。这个别班的战士进来时，没有人理他，好像是你来就来，要走就走的情形。过会，这个战士觉得没人搭理他，在我们班站了一会，就觉得是局外人，就自感没趣地转身走出去了。没过多久，一排长薛东步子有些重走了进来。
有些战士就抬眼看到是长脸不快的而严肃的薛东排长。他目光严肃，突然喊道，看他气势，他温存的眼光没了，是看到使人威严的脸庞。他不满地对着大家猛一喊，让你心都要惊一下：
“把板凳拿开！都跟我蹲下看书！”
战士们都不知道他这样做，他们又犯了那条军队的规矩，都迷糊而心发悚地拿开板凳，蹲在地上紧张地拿着书，注视着自己十分威严的一排长。过了一会，
薛排长左手叉在腰间上，右手把蹲在自己身下边的、一个个一脸茫然发悚的战士一指：
“我为什么要喊你们这样，知道吗？”
“排长，不知道。”非常茫然又感到事情不好的战士们，睁着两只大大不解的眼睛，呆望着自己的一排长。他爱双手背在背后，黑黑的眉毛下，一双严肃而凝神清晰的眼睛正冷浸浸地盯着大家。仿佛这眼光能穿透部下的身体达到他们的心。“我们别班的战士，来这里跟大家聊聊，你们就这样对待他们吗？”薛排长正色道，一双如叶形的眼睛非常严厉，非常不满意地大声呵斥道。
大家才明白过来。
没有人说话。
“我们都是解放军，是兄弟，是战友，你们忘了吗？咹一一，你们忘了要相互尊重吗？”薛排长声音大而震耳膜，仿佛一说完，就要自己的部下等着专门收拾他们。
没有人敢说话，只有他一个人说，谁都不敢多嘴。
“下次再让我知道了，看老子怎样收拾你们，新兵就算，老兵就跟老子小心点！”薛排长喊道，一双叶子形眼睛狠狠地盯了部下一眼，右手一甩，狠狠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战士，恶汹汹地一下转身跨出门去。
从今后，凡是有战士和军干部来我们班，我们就让他坐，跟他倒水。
他讲完，觉得三个战士肯定还想听。邱作兵就不等他们开口，他把桌上盅里的水一下就喝完了，用手往上一捋军衣袖子，然后，爽快地又说，好像这次不用那个要求他了：
“好，又跟你们讲一个。”
“你快讲嘛？”黄亚楠说。
“有一次，连长带着我们拉练。”
新战士何兵问：“那个连长？”
“哎，就是现在的吴连长。”邱作兵回答，又伸出手把桌上盅盅里的一点水拿来喝干了，喊了一声：“倒水”。何兵马上就跟他倒了，不忘一定满足了他的要求，否则，就休想听邱作兵说似的。然后，邱作兵才慢条斯理又接着讲：
有一天，连长带着我们拉练，经过了一处山路。
这时，从山上下来，和上山这一上一下，大家都累的不得了，虽然歇了下，还是感到腰酸脚痛，有些还跌了跤，军衣都弄脏了，走路还略有点拐。吴连长带着战士们往路上走。他看到前面土路上：有一大片水洼。还亮汪汪的，映着浅蓝色的洁净天。就突然转过脸来一喊：
“前面有情况。快，同志们，从水洼里爬过去！”
战士们都吃了一惊，还在从以为走过这里，在接下来的拉练就没有太恼火的训练时的情绪里，就听到了连长煞有介事的一喊，并看见他扑在地上，大喊一声：
“快，爬过水洼。”
好像真有“敌情”！多个战士心里也慌，忙不迪失地往水洼里扑倒，一个个赶紧爬进水洼里；顿时，把手里的步枪往背上一挎，在后面的战士右手往有土渣的水洼里一放，水就溅在他们如临“敌情”般紧张的脸上和他们戴着军帽的帽沿上。然后，马上就被溅起的水在战士们身子的相互间急爬时把他们的眼睛模糊了。这时的情景是：战士们就像鲫鱼般被打湿的水的胸腹、脸，戴着英气军帽的后脑勺和背，双手在水里前爬，双腿在浪动溅起的水里在蹬。脏水在每一个战士相遮的身子、肩、戴着的军帽上等相混溅起。几分钟的“紧急”状况后，吴连长从土路上爬起来，看见他脸上是水，打湿的胸部上的水滴在他紧系着朱红色皮带的肚皮上。
爬过路上一片水洼的战士们才发现没有什么情况。
      邱作兵讲到这里，看到三个新兵觉得奇怪，他又把他右手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这也正常。说：
“还多奇怪的，是吧？”
“你快讲下去。”黄亚楠马上说，好像是讲跟他一个人听似的。
然后邱作兵又讲一件事。她说道：
“有一次，你们的武班长喊大家搞卫生说团里要来检查。他走了进来，跟战士杨建辉说：“杨建辉，你上去，把灯盘擦了。”
“是，班长！”
然后，杨建辉和战士们各做各的。有把墙上的灰打扫，有抹桌子，有抹摆枪的木架，还有……
杨建辉就放了一凳子，自己站在凳子上在打到他戴军帽上边的铺了一层令人烦心的灰尘的灯盘下，拿着抹布非常恼火地抹有些转动的灯盘，还一时看不见是否就抹干净了。他抹了一会，觉得应该抹干净了，才下来。后来在团部检查时，被眼睛好的检查组长看见，并站在板凳上，他身子高，把一个灯盘挨着检查，还抬起手在上面摸了一会，摸到了一些灰，就对在场的吴连长提出了批评。之后，把检查团送走了后，吴连长跟武班长说了这事。
“我还亲自喊他抹，他杨建辉这都打扫不干净。”武班长一下冒火了，一个脸马上阴沉地嚷道。
“算了！算了！”吴连长说，他知道武班长要跑到杨建辉那里发作。
“算什么！”武班长嚷道。一张脸气蹦蹦的，还时不时，脸在左右地略斜一下，一个嘴巴似乎要嘟起来似的。一个眼睛气得浑浊，脸发红起来；他一下突然就立刻转身，朝营房快步走去，进了营房，到杨建辉面前。“杨建辉，我跟你说了喊你把灯盘抹干净，你看看，你在擦些什么，你擦干净了吗？”
“班长，”杨建辉看到班长非常生气，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而又圆又亮，就显得怯生生的。
武班长瞪了他一眼，非常快地说：“十个前倒。”
杨建辉只好扑倒，爬起，又身子扑倒，做到最后一个，就把自己下巴碰到地上，然后，出了血都肿了。五天后，好了才可以吃饭。
……
尽管这时比一九六一、二年的饥荒好多了，还是有战士浪费，把吃不完的粮食倒在泔水桶里。
可能，吴连长获悉了有战士这样做，在吃过中午饭时，看见有战士走了出来，吴连长就走到饭厅里一道门外的靠近伙房边的一个泔水桶旁，看到桶里面倒有剩饭。
一下就冒火了，立刻往饭厅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