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玻璃公鸡（1）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距离最初一次写作张天才的故事，已经二十多年。距离最近一次写作张天才的故事，已经两年多。如果把写作作为谋生的手段，我算得上光敲梆不卖油，看牛娃儿把牛都卖了的那类人，恐怕不但早饿死在文字堆里，而且坟头荒草萋萋树参天。
我最初的写作出发点，其实很简单：当个作家。可惜日来月往兔走鸟飞，一晃就二十多年了，我却顶多只能算“坐家”，连个写手的名号都没有能够挣到，只一味地自娱自乐罢。因为写出来的东西，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哪个编辑部愿意拿正眼瞧瞧。
十多年前，网络文学开始流行，于是把此前写的章节，挂在烟雨红尘，满以为会读者蜂拥而至，可以混个名声鹊起，赚个盆满钵满。结果却不过门前冷落鞍马稀，读者寥寥，没有一分一厘进账，依旧名不见经传。
三五年前，把张天才的故事截成千字小章节，时断时续地在中华网挂出，依然门可罗雀少人问津。
到如今，中华网也不发布了，好像就已经全部失去写作下去的目的价值和意义。
毕竟写作好比做手工，只有当它对别人来说有价值，至少是看起来有所价值时，人家才会来买。也倒是，凡事皆是有所价值才有所意义，有所意义才有所价值。没有读者，一切写作都将毫无意义。
客观而言，写作，并非我必须做的事；所写的东西，并非我非说不可的话；所想改变的一切，并非我本等的义务或职责。
这正符合了某些砖家叫兽之流的一贯逻辑：普天下的小老百姓，能够喝点干净水，吃点放心粮，呼吸点新鲜空气，走点平整路，用点平价药，住点廉租房……如此等等，差不多算得上小康就可以了；至于上名牌大学啦，住动辄几百几千万的房产啦，多生几个孩子啦……如此等等，都是必须先验文凭核资格的。真是脑满肠肥到了伶俐智昏的地步！
但牛吃笋子编背篼，我却依然时不时要坐下来写几句，而且并不觉得我的写作完全徒劳或者毫无意义与价值。唯一剩下理由，只在于因自己发自本能的社会责任感而坚持。
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让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我的所作所为都无法令所有人满意，甚至包括我自己。
既然如此，该做的总是必须做，但求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与良心而已：人活在世上，是必须有所交代的；正如阿Q先生至死也还为着圈没有挽圆而懊恼，可惜不能重来一次。
如今，我只把写作当做一件无需达到任何目的，因而无需倚轻倚重权衡利害得失的私事，潜心经营。这样也好，它使我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故事的本真。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在于太懒惰，安于现状，不求上进。每次枯坐在桌前，提起笔或鼠标在手，想继续写张天才的故事时，总会发现很多的写作计划，其实已经在此前的好几年甚至十多年就已制定，然而我居然几乎全忘了还曾有过计划，更别说当初的打算和想法。
但所谓写作计划，仔细想想，其实顶多也就拟定了一个题目。至于要写哪些人、哪些事，要想表达哪些想法、哪些观点，内心里压根儿还没个数，或者早已过眼云烟。
我这二十多年来的写作，大抵都如此：在正式动笔之前，根本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内容，故事的人物、情节、背景，全不过应景而起随遇而安，东扯南山西说北海，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
每次写作完成后，我自己都再无法复述，到底哪些人发生了哪些事。最终成型的作品，与最开始落笔时的想法相比，也早已面目全非。
也许写作的本来意义和乐趣就在于此：一切看似信马由缰无遮无拦，实际却是身不由己水到渠成。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算是题外话吧。反正我好歹总算又提起笔，尽管除去题目，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这场写作依旧是隔着口袋买猫儿的游戏：交定的白猫儿，拿出来时可能已经成了黑猫儿。
按照从前的计划，这回本来应该依着《招商引资》这个题目来写张天才的故事，但因为近来听到的一些人一些事，触动了内心里一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便临时起意，决定先写《玻璃公鸡》这个题目。
我曾经多次提到，对于张天才的身世经历，我实际上了解的并不多。即使因为故事情节演绎的需要，或多或少记叙了有关他的一些身世情形，但大抵都不过道听途说，可能有，可能无。
它们或来自坊间的传闻，或可能有我自己的影子（唉，真是惭愧：自己一屁股的屎粑粑，却跑出来谈论别人家的长短事），或仅仅因为写作中无巧不成书，只是被我逗错了膀子，毫无例外地算在张天才的头上，记在张天才的账上，害得他三不扁四不圆，十处打锣九处在，却到处当泥水匠，背黑锅，丢人现眼。
这种状况恐怕还将继续下去。因此，我也实实在在地忍不住要事先声明几句：关于张天才身世来历的一切，均属虚构或来自传闻，却被我拉拉杂杂东拼西凑地编排在一起，前后有着这样那样的冲突矛盾的地方，自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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