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 发表于 2024-3-4 11:57:28

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上访时代(16)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到后来,上上下下都将非正常上访、越级上访纳入政绩考核,顾平章就更成了大丰镇和潼城县两级政府都感觉头疼的人物。
因为顾平章动不动就往省城、往北京跑,既为自己的事上访,又顺带收钱替一些人出主意往上递材料。县上、镇上每年光是上北京接顾平章的费用就上万,每年为对顾平章进行严防死守而耗费人力和财力就更多。
再后来,有些干部反倒希望顾平章上北京去上访了。因为虽然要被扣考核分,但又不是扣哪一个人的考核分,然而到北京去接上访的顾平章的干部,反倒可以借机搭车,名正言顺地公款旅游一回,何乐不为?!
就张天才所知道的而言,几年十年下来,潼城县和大丰镇两级政府为着顾平章翻来覆去上访的问题,花费的资金就有十多二十万,足够在城里买一套百多平米的商品房!不如当初直接给他八万块的经济补偿,还省事省钱些!
唉,当旧有的权力的运行机制社会财富的分配体制被打乱,新的好的管用的机制与体制却还没建立或完善时,不满意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国家建立信访制度,虽然多给了群众一条救济与救助的渠道,但是大多只不过给了大家一个发泄情绪的平台而已,终不是解决问题的灵丹妙药。因为要是人人都能靠着上级压下级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话,最吃亏的始终还是驯良的平头百姓!
在现今的社会,利己主义特别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应当是诸多矛盾和问题的主要根源。因为人的私欲贪念恶理,就像裤腰带下面的那个玩意儿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即使在道德和法律的层层压制下,它们仍然要像压在巨石下的野草一样,无所顾忌地上蹿下跳野蛮生长。如果再不加以必要的约束,其实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它们迟早总会显露出其丑陋和无耻的一面。
但不幸的是,即使是一个最纯粹的人,也无法彻头彻尾地摆脱它的控制。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秉性,藏在我们致密的骨头里的骨髓中,溶在我们滚烫的血液的细胞中,只有在被社会的群体自觉或我们自身意识到时,才能自觉或不自觉地加以约束与控制,使它不至于泛滥成灾,甚至于作恶。
更不幸的是,它却总是被一些高高在上者,以人性善的名义,有意无意地从自身忽略了。于是纵容了利己主义在精英群体中的同样泛滥,导致他们所制定的一些涉及整个社会的规章法则,实际上更有利于所谓的社会精英以及既得利益者。
显而易见的是,某些地方某些行业某些时候,某些手握大权的所谓的精英们,貌似公正地制定了分配方案,好像人人都可以分得一杯羹。但事实上,不过猪八戒分西瓜,甜头全装进了自家的肚囊皮里,留给大家的只有一堆西瓜皮。
所以任何制度的设计,原本就不应该仅仅是看到人的光鲜亮丽的外表,因而选择把“信任”作为出发点;相反,倒是应当更多地考虑到在大家都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会发生哪些龌龊,因而从“怀疑”的角度作最坏的打算。只有这样,才更有可能守住制度的底线。
但发生在庙街村八组上访户黎支舜身上的事情,却不是张天才力所能及的了。那是战鼓乡乃至潼城至今未破的迷案。
黎支舜是个石匠,长年累月走村串户,帮人家打石头建房子。到1987年春节时,他四十多岁上头,家庭账户上的存款已经突破三万,算得上战鼓乡的大富人家。
虽然黎支舜和他老婆兰秀英结婚十多年,都没有能够添过一男半女,但在黎支舜四十岁时,过继了兰秀英弟弟兰继聪一个六岁大的女儿作为养女,一家子也算其乐融融。
1987年夏天,准确的日子,连黎支舜自己也记不清楚说不明白了,潼城明台水力发电厂即将建成的前夕,县上决定在离发电厂几公里的战鼓乡境内修建一处变电站,直接向县城供电。变电站的选址,就在战鼓乡靠县城方向的庙街村境内。
黎支舜当时不知怎么地,就和时任潼城县长的黎明顺攀上了私人关系。于是,承包下了潼城明台发电厂变电站建设中的部分土建工程。
据坊间传闻,尽管是石匠出身,随时的穿着打扮也跟乡下的普通农民别无二致:一身半新不旧的草绿色军服,一顶垮垮草帽儿,一双黄布胶鞋。但黎支舜曾经一度,可以大模大样随随便便地出入潼城的县政府机关,甚至可以直接进出县长黎明顺的办公室,却在圈内人所共知。
从黎支舜的上访材料中可以看出,这个变电站修建在庙街村三组一个叫檐老鼠儿山的山包上,山就坐落在潼城枝江边。
黎支舜承包的土建工程,主要就是沿着檐老鼠儿山的山势,开挖并修建一条长约四公里的能够上到山顶的碎石道路,道路靠枝江一边用条石码砌堡坎。
整个工程的造价预算为五十万,但据黎支舜的材料反映,当时的县长黎明顺告诉他说:“工程的项目造价报得太大了,就必须通过招标来确定中标方。所以,先把工程造价报低一点,就说只有五万块钱的工程量。这样,由县长一个人直接表态,就可以把工程交给黎支舜去做。然后边做边根据进程进展情况,追加工程量和工程造价。等到工程结束时,再按实际验收的总工程量结算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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