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地子 发表于 2024-2-26 08:05:10

相伴,未到白头

相伴,未到白头 前年4月,妻从舞厅回家,告诉我说,跳舞时,右手右脚好象不自如了。我催她去医院查查,她老是借口推迟。后来,还是我的坚持,陪她去了医院。医院的两次核磁共振,结论还不能肯定,是否脑胶质瘤?我上网搜了,这个病真是凶险,我被吓掉半条命。幸亏她不会上网,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在不安和焦虑中考虑着她的进一步确诊和治疗。为了她,我用上了尿不湿乘长途车去上海。为她的求医作先期准备。在此以前,我上网为她找上海华山医院的专家挂号。因为没有办银行卡,老是在挂号时卡在那里。我不得不请人帮忙,但我最后还是去另一家银行办了银行卡。气人的是,挂号时,银行卡仅是形式而已。有幸的是邻居关系好,让邻居代照看妻子。妻子在我去上海时还能骑车,打电话。但我带她去上海放疗后,自理功能已经丧失。四次放疗,八万多元。医生说得严重,六个月后,病人的右手右脚将不能正常使用。我就是带着这个包袱,为她的延年和少有痛苦而奔忙着。做放疗的上海医生很有经验,他已做过一万多例病人。我说她的五脏六腑都好,牙一颗不缺。医生说,指挥部有了问题,我心想,难道农村不能包围城市吗?离开上海前,我带她看了中医大家何教授,他开了脑瘤丸,开了一大箱保健品,还有一麻袋的草药。他说,病人放疗是对的,中医治疗也是及时的。他的话让我自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关乎妻子的生命悠关。我羡慕历史上的四代同堂,那是有继承有照顾的传统大家庭。反思现在各自为政独立无援的小家庭模式到底有什么好?陪妻在上海治病的那半个月里,医院里的病友都是脑肿瘤的患者,他们的故事总是让我悲伤。遇到亲朋好友们打电话来,我老是想哭,但我强忍着。人在遇难时得到的同情和关爱总是比金子珍贵。我的泪眼汪汪,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场,痛哭一场。我在病房里写了“真想和你一起走”的诗。在此以前,我作了最坏的打算,买了录音笔,录下了我和她一起念诵经文的声音。妻的姐夫问我准备了墓地没有,我说再等等。这一场横空出世的风暴,将我们这个几十年苦苦支撑起来的老家,推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一直怀疑我的正能量,为什么在经历了4月份人生最痛苦最无奈最困难的时候,到6月份单位体检,肾结石居然消除了,而高血压也比去年低了一点。我在上海医院,那怕一点可利用的时间,我也挤出10分钟在没人的地方跑步,打太极拳。我明白,我的健康是她康复延年的基石。我对自己说,我是“老红军”,不怕死;我是“老八路”,我勇敢。我们这一辈子,从农村插队锻炼,回城。正能量不缺,还怕什么?我的全部心思全在她的身上。我为她按摩足三里,健她的脾胃好吃药;我为她按摩手和脚上的相关穴位,用远端的穴位刺激脑部神经;我为她读她过去的日记,唤起她的回忆;我为她出题目做算术;我让她读报纸标题;我让她捏健身环;我陪她散步写字;我为她精心计算和安排每天的吃药时间和药量,不让她被过度治疗;我总是第一天买好菜放冰箱,第二天一早就煮好饭菜,然后陪她去医院挂水、、、、、、她健康的时候,两个人配合得很好,生活有分工。现在,所有的家务,全部落在我一人肩上。她离不开人,我只有乘她刚睡时,外出采购。为了她,我牺牲了写作、绘画、上网,牺牲了游泳、开车、、、、、、都是几十年的夫妻了,彼此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但几十年的风雨,考验了一个家庭,几十年的相伴,深化了夫妻两人的情感。去年春节以后的例行核磁共振检查,让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妻的头部检查出现了新的病灶,虽然这是可能发生的事,事先也有准备,但还是心重如山,喘不过气来。按照应急预案,我马上挂通了北京**国际医院的预约电话。这次寻找新的治疗途经,是因为去年上海医生说放疗第二次没有意义。而互联网上查到这家医院拥有美、英、法、德一流设备和技术,尤其拥有超声刀,而无副作用,我以为很理想。很快,妻的表妹为我们抢购了火车票,因为春运还没有结束。看着三张上铺票,我好无奈。一个脑肿瘤的病人说什么也上不了上铺。上了火车,我在整整一个车厢,寻找一位愿意为脑肿瘤病人换下铺的旅客,好不容易找到,他却怎么也不肯收下上下铺票的差价。我只有双手合实,以表敬意。第二天早上到了北京火车站,出了20元,请“小红帽”用车把妻送到出站口,没有便民服务,妻很难走到出站口。表妹是个能干的,她在车站附近找了钟点房,让妻休息,等下午2时的火车,直通燕郊。坐上出租车来到**国际医院,我拨通了预约电话,突然我有一丝丝的寒意,这家医院怎么看不到人?我开始怀疑这家医院是否有超声刀?先到9楼肿瘤科,医生说没有超声刀,我的心一直沉到楼下一层。再到10楼放疗科,医生说可以放疗,是什么“四维”的,我可没听说过,后来才知道,仅是直线加速器。医生很快就给做了脑瘤的定位检查,还有其它检查,到交费时,我才看到庐山真面目,是河北的**医院。这时我心中大呼“上当”。随即单位来电话告之,说这家医院的治疗,回家不好报,并非北京的正规医保医院。好在花了七千多元的检查费后,又得知了非医保医院的真情,我们中止了治疗。重新回到北京,挂了北京肿瘤医院的号,还挂了同仁堂中医院的号。原来,北京的肿瘤医院很多,一般设专科,如肺部肿瘤,胃肿瘤。外地人不了解这个情况,很少有对症的。因为留了一手,我还是与上海医生进行了联系。上海医生说,新病灶还可以放疗。我们三人只有动车一回,从北京来到上海。因为是老病人,到上海当天,下午就抽血检查,晚上就核磁头部定位,直到半夜12点,通知放疗。放疗一个小时,回病房即挂水,进行脱水处理。这一夜,我可是没睡半分钟。第二天上午10时,又进行第二次放疗,这才放下了脑部定位器。部队医院的治疗是非常及时的,一批又一批的病人来到医院,一般都会得到及时的治疗。到上海,从一下火车站,我们便看到了长达几百人两支等候出租车的队伍,因为有病人,我们在入口处得到照顾,优先上了出租车。在上海看名中医的时候,一般预约要等一个多月,我们说明了困难,正好有一位预约的病人去消预约,让我们钻了空子。此时,北京正在开人大和政协会,我不知道,当今社会上汹涌的“癌潮”是否被代表们重视。只是在随后的一份报纸中,我看到了一位记者对“癌潮”的分析和报导。求医之路,亦是相伴之路,肿瘤医院的院长曾私下告诉我,妻的肿瘤只有一年半的生存期。曾经我也乐观过,她能和我散步,和我打乒乓球,我还扶她骑自行车、、、、、、现在,我的头脑清醒了,相伴的时间有限。我把妻再次送进中医院的肿瘤科住院。医生给她挂水。没挂几天,妻处于昏迷状态,挂水无效,手和脚都浮肿了。我叫停了医疗。让医院的救护车将妻子送回家中、、、、、、我与妻的相伴,随着追悼会的召开而结束。相伴,没有到白头,这是很多年前不敢想也不愿想的事。在生命的无常和有常之间,没人能看到有没有墙?有没有窗?相伴是幸福的,四十年的相伴可以回顾和品味一辈子。现在,我仍然相伴着她留下的照片影集,我准备在我百年后,带着影集去天堂找她,继续做灵魂的伴侣、、、、、、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相伴,未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