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沙鸥 发表于 2023-12-6 07:52:51

一 未成之恋(小说《山乡岁月》人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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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乡岁月——人情篇  
  一 未成之恋
  云岭有一种乡俗——订娃娃亲。八岁那年,我跟相距十里的梅坡村的玲儿订了娃娃亲。玲儿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同事,相交甚厚,两家常来常往。日久天长,双方都各有意愿。于是就给我俩订了这门亲事。这是大人们的事,我俩可从未见过面,当时也不大懂事。不过也没有别的什么,只是让伙伴们叫着什么“俩公婆”之类的话,似乎觉得让人做了个记号,有点别扭!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父亲与她父亲由于种种原因,意见相左,各有怨言。加上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说我得了麻风病。因此,两家关系日益恶化,矛盾不断扩大,儿女的婚事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最后我俩的婚事也只能归零到当初的不相识。
  此间,在我的身边,却飞来了一只美丽的金丝鸟。给我的人生道路,添上了难以磨灭的彩色的一笔。
  她叫平平,仅有十二岁,却出落得如花似玉,人见人爱。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个红领巾,照我们云岭故乡的话说那是:黄毛未褪,奶水未干!然而,她却随了她的父亲,来到了我的故乡云岭。
  平平父亲是个大裁缝,手艺上乘,在云岭全乡,享有盛名。服装店生意越做越红火,招来徒弟一大帮。后来,可能是生意上的来往,与我父亲常来常往,交情深厚。从此之后,平平的父亲就成了我家的常客。他十分喜欢我,于是与我父亲一拍即合,将我们俩订了婚。
  平平很爱哭,每次来我家总是哭鼻子。开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与我是什么关系。因此两小无猜,玩得极为开心:我的弟妹正好与她年龄相仿,我家兄妹多,热闹,玩什么游戏都行。她却不顾忌我将来要成为她的丈夫的,常与我做游戏:什么跳飞机啦,老鹰抓小鸡啦,打猫公啦,打苦槠荡荡啦,捉子弹擒啦,捉迷藏啦……
  平平却很调皮。她曾用锅煤给我戴黑眼镜:我家两间房,中间用松木板隔着,松木板有筝,老筝脱掉,留下一个圆洞洞。我们经常将脸贴上去,透过圆洞洞偷看隔壁的她们;她们也通过这个小洞洞来窥探我们的动静。于是,平平先把锅煤涂在小洞洞的边缘上,想让我将脸贴上去,偷看她们的时候,戴上“黑眼镜”。我却想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法制炮。然后假装被戴了黑眼镜,又故弄玄虚。她以为我已中计,着了她的道儿,于是迫不及待地贴脸于小洞洞看我的笑话。结果她自己却不偏不斜地戴了双浓浓的“黑眼镜”。我故意捂着脸。她开门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我看着她戴了“黑眼镜”自己还不知情,却手舞足蹈地笑人家的滑稽相,更是笑得不可开交。嘴里还不停地挖苦着大声喊着:“乌龟笑白鳖,笑起笑勿歇”!我一边喊着,一边松开双手。她这才发现我,已识破了她的“阴谋”,而没有戴上黑眼镜,她自己却着了人家的道儿,吃了大亏。于是就冲过来用手拧我,用脚踢我,还不觉得解恨;再加上引来了大家的取笑,她只有哭鼻子的能耐了!于是她一边去洗眼睛,一边就呜呜呜地哭起鼻子来了。
  第二年,平平似乎知道了她与我之间存在着的特殊的婚约关系,人也长大了许多,成熟了,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狂放不羁了。她却显得有点腼腆,常常对我避而远之,也不大来我家。大概是她受了乡里老封建的教诲,夫妻是不能在结婚前见面的,见了面就不吉利。因此,我去她服装店的时候,她总是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我见到她。总要等我离开小店之后,她才敢出来。
  我祖父遗体入土的时候,她来了。因为我是祖父的长孙,她也就成了长孙媳妇。照习俗办事,她的任务是端牌位,讨个吉利以示子孙满堂。她也披麻戴孝,若有其事地一直等到祖父遗体入土为安,才端着牌位随着人群回来。我伯父、叔叔尽夸其能干,乡邻们也都夸她贤惠。
  她祖母做寿那年,她盼着我去。可我人小,力气小,挑不动礼盒,只好托我叔叔去贺寿。她后来托我叔叔给我带来贺寿时她要来的寿桃——白米粉制作的上了色彩的,怪好看的!
  我家造新房,过新屋时,她又来了。满身缠着红丝线,从堂屋进去,走遍每一个房间,然后回到边门,在堂前跪拜。我祖母、父亲给了她红包,我站在一旁,她没拿正眼看我,大概是办正经事忙吧?
  后来我们很少见面,因为她父亲将服装店搬到别处去了。她还要读书,我也该上高中了。她家离云崖镇高中二十来里,那年杨梅成熟的时节,她请她父亲骑自行车来接我去她家吃杨梅。因为正逢考试,我无法去她家,她很失望。以后虽有口信互问,却天各一方,难以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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